日久见人心,裴姨母宽厚以待通房妾室,令裴姨 父挑不出错处,反而愈发心疼。

家中出息的庶子庶女自然也都记在她名下,享孝敬尊重,双方互惠共赢,何乐不为。

果然听得重昭又向她道:“阿焕是顶好的性子,对我姨母礼遇有加。如今家中两位表姐分别出嫁,姨母亲生表哥亦外放为官,年龄大些的仅剩他还不曾落得去处,姨母这才求到母妃这儿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既已中了武举,朝廷合该有所安置才是。”

重睦话音未落,重昭已然摇头,声音压得更低:“阿焕生母并非良民,姨父他们也是回京之后才知道,她在临安县时嫁过那人,是位逃兵。”

接过慈衿递来手帕捻捻唇角,重睦心底不自觉惊跳半秒。

区区一个临安县,似乎不至能出那么多逃兵。

顾衍甚少提起他那位早早改嫁的母亲,因此重睦并不知婆母名姓,此刻压住心惊,保持表面淡然应声:“她既能安然逃过连坐,怎会突如其来翻出旧案。”

这便是此事奇怪之处,重昭那日听裴姨母向方德妃抱怨许久,只道裴姨父为官数年从未与人树敌,她更是谨小慎微生怕在女眷间行差就错。全家人绞尽脑汁,也不知究竟何时何处出了错。

“幸而姨父奔走数日方将此事走通关系压了下去,可阿焕也就此错失朝廷安置之机,只得等到两年后再行分配。”

两年后他已至及冠,年岁渐长,身为庶子也无法承袭爵位,若无功名加身,又该如何议亲成家。

可怜堂堂少年郎为着生母过往连坐之错,付出如此代价,未免残忍。

“我姨母向来最不愿给母妃添麻烦,此番是真的遇到难处方才想着借母妃之口求求封娘娘,毕竟封家乃我朝武将之首,封娘娘总比他们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