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三七卦

大秦国师 故筝 8787 字 3个月前

他跟着秦始皇睡了那么久,也吸了那么多的熏香,是不是他也会再也硬不起来,丧失男性雄风?!

徐福被自己吓得有点不太好,脸色都微微发白了。

嬴政虽然处于震怒之中,心神都放在了扶苏的身上,但他也有留余光不自觉地去注意身旁的徐福,在看见徐福脸色微微发白时,他先想到的是,莫非他刚才动静太大,将徐福嚇住了,随后思及徐福常年淡定如斯的模样,嬴政就否决了这个想法。难道是……又饿了?想到那天被自己折腾晕的徐福,目光再触及到徐福额头上被几缕碎发掩映住的青痕,嬴政觉得有点心虚。

倒是扶苏将头仰得高高的,望着徐福的方向,瓮声瓮气,相当认真地问:“你也生病了吗?”

徐福本身肤色比较白,徐福推测,也许是原身很宅男,常年不爱见阳光,所以才会拥有那么白的一张脸,现在再白一点,那自然就像是病了一样,平白有几分惹人怜惜了。

徐福将思绪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低头看向扶苏,“我没有生病,只是屋子里的味道太闷了。”

扶苏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好闷,但是母亲不许扶苏打开门窗,说是更易染上风寒。”

没想到扶苏还能与徐福如此平和地聊上几句,似是十分投缘般,嬴政眼底闪过一道惊讶的光,喷薄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一些。宫人们见嬴政脸上的冰寒之色没之前那样的可怕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扶苏又捂着嘴,低声咳了起来,两眼不一会儿便泪花花的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内侍禀报,“王上,人已经带过去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温柔的嗓音突然在门边响起,打断了那内侍的话。

内侍弯腰叫了声,“郑妃。”

郑妃?

扶苏的母亲?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最先见到的便是女人晃动的裙角,随后才是她婀娜的身形,和那张柔美的脸蛋。她的出身或许比胡姬高出许多,所受教育不同,她的打扮也不似胡姬那样放浪肆意,她的妆容几乎是一丝不苟的,有点儿像是古代所谓的母仪天下的姿态,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许高贵意味。

还是比较适合做千古一帝的女人呢。

如此大气的女子。

徐福还正儿八经地在内心评判道。

扶苏在床上恹恹地叫了一声,“母亲。”

郑妃先是朝嬴政行了礼,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扶苏的床边,连多看一眼徐福都没有,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徐福不由得怀疑,难道他的颜值下降了吗?

“怎么又咳起来了?”郑妃出声问。

但一旁的徐福却感觉到一丝怪异,母子之间,本该是关心的话语,但是从郑妃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有些生硬,显得过于客套了,竟是没有半点温情的味道可言。再回想方才扶苏出声叫郑妃的时候,那一声“母亲”也显得有些讷讷的,完全没有孩子见到母亲后的激动,或是想要撒娇的依赖。

扶苏躺在床上低声回了郑妃的话,郑妃点点头,便没再继续关心了,她转头朝嬴政道:“劳烦王上前来。扶苏身体一向如此,王上不必放在心上。”

徐福更觉惊讶了,这是亲妈吗?儿子病成那个样子,你还能如此冷淡?甚至面对丈夫的关心,你还要推拒?

不止是徐福觉得怪异,嬴政也觉得怪异,而且他的火气迅速又被郑妃最后一句话给撩了起来,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郑妃,努力压制着胸中欲喷薄而出的怒气,冷冷质问道:“如何叫做扶苏的身体一向如此,不必放在心上?你这个做母亲的,未免也过分心宽了些?你可知扶苏如今根本不是生了病,而是另有他因!你日日与扶苏相处,却丝毫不关心他的身体安危,你如何做的母亲?”

用这样的话来指责一个母亲,的确是狠了些。不过郑妃的不负责任,又令嬴政想到了后来态度陡然大变的赵姬,被触碰到那个点的嬴政自然免不了一阵暴怒。

徐福暗自道,其实秦始皇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算很到位啊……把儿子搁在小院子里,很少来见一次,那不也是个渣爹吗?徐福再度看向床上的扶苏,可怜的小少年啊……

扶苏察觉到徐福的目光,微微转过头,还冲徐福礼貌地一笑,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涌现这样一抹笑容,顿时让徐福的心软了软。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他最不喜欢那些熊师妹和熊师侄了,年纪小小,却烦人得很,而扶苏却仿佛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他的礼貌和温柔,都令人感觉到心不自觉地便化了。

“妾不知……”郑妃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扶苏,扶苏怎么了?”

见她还是平平静静的模样,嬴政眼底闪过失望之色,转身来,却是没有回答郑妃的问题,而郑妃也就此沉默,站在了一旁,再也不说话。

嬴政不爱来郑妃这里也是有原因的,从郑妃初进宫,意外产下公子扶苏后,嬴政便再很少到郑妃这里来了。郑妃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初时嬴政将她的不善逢迎看做是优点,但后来嬴政却觉得郑妃像是缺了心魂的玻璃樽一样,毫无趣味。就连在扶苏的身上,她也没有施加半点母爱。

那侍医终于到了,他的面孔在王宫之中很少见,但他却是嬴政的心腹,上次嬴政发觉熏香有毒,便是他替嬴政诊治的。如今扶苏也中了毒,请他来正合适。

侍医见过礼后,便开始为扶苏把脉。

徐福的心都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扶苏这个人物只存在于他听过的故事之中,要说第一次见面便对扶苏如何怜惜忧心,那当然不是!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会比扶苏严重还是比扶苏症状更轻,那毒究竟有多可怕……

所以徐福目不转睛地盯着扶苏。

被容貌出色的人盯着瞧了那么久,扶苏不知不觉地便有些脸红了,嬴政见状,心底倒是莫名其妙地升起了点儿不愉快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徐福才见侍医慢慢站起身来,朝嬴政道:“王上,扶苏公子确是中了毒。但公子不能与王上相比,公子年幼体弱,毒性侵袭极为容易,如今想要根除,恐怕有些为难……”

嬴政的脸色愈发地沉了,他狠狠咬牙,“务必给寡人治好扶苏!”

侍医躬身,没说话。

嬴政倒也没责怪那侍医的本事不强,中了毒,本来就不是好解的,他更气的是,郑妃竟然会疏忽至此,到如今,也还半点不为扶苏担忧。这样,如何配称为母?

嬴政气上心头,便对身边内侍道:“即日起,便将公子扶苏,移至寡人殿中,与寡人一同起居。”

内侍听完,连忙招呼其余宫人,动手为扶苏收拾东西。

郑妃还是如同一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旁,未发一语,哪怕是以后她再难见到扶苏,她也并不为此泄露半点情绪。

徐福忍不住又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循规蹈矩到这等地步,也太奇怪了!难道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太过苛刻吗?徐福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他没有嬴政那样对母亲怀着复杂的感情,所以也能更客观地去看待郑妃。他想到古代女子所受的教育,便有些同情这位郑妃,或许只是被封建制度给毒害太多了?

扶苏低下头也一言不发,等内侍将东西收拾好之后,便有内侍小心翼翼地将扶苏背了起来。

嬴政连多看一眼郑妃都觉厌烦,于是挥一挥手,“走吧。”

徐福:……

所以他就是和秦始皇一起过来逛一逛,再顺便捡个团子回去吗?

回到咸阳宫之后,内侍将扶苏的东西都一一放在了嬴政的寝殿之中,徐福站在殿中央,站了许久,终于他忍不住了,问出了一句,“我睡哪里?”

宫人们也齐齐愣住了。

对啊。

父亲与儿子同起居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们都忘记了一点,王上的床上已经有一个徐先生了啊!

于是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为难地跑去请示嬴政了。徐福也不知嬴政去了哪里,从回到咸阳宫之中,嬴政便一脸阴沉地离开了。

扶苏躺在小榻上休息,他听见徐福问的话,突然一挣扎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下的小榻,“与扶苏一起睡吧。”

徐福摇摇头,还很认真地回答了扶苏,“那张小榻太小了,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扶苏抬起手,绕着自己画了个圈,说:“扶苏很小的,可以这样蜷起来,便不会挤了。”

徐福又惊讶了,“你以前也会这样睡吗?”

扶苏点头,“会。”

堂堂秦王的长子,后世出了名的公子扶苏,晚上睡觉还需要这样缩着身子?他才几岁?床那么大!徐福实在想不通,扶苏公子的幼年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两人你来我往,随意聊了几句,很快,徐福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了扶苏与母亲同睡的模样,小小的扶苏蜷成一团被郑妃搂在怀里,郑妃难道不知道小孩子的四肢不能过分蜷曲的吗?徐福想不通,于是很快便抛到脑后不再去想了。

嬴政踏入寝殿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徐福着一身官服,跪在榻旁,与扶苏说着话。两人面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气质都还有些相近,看上去,这俩人倒像是父子一般了。嬴政注意到自己脑子里蹦出来的这个想法,顿时黑了黑脸,然后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嬴政的到来,就瞬间给俩人的头顶蒙上了一层阴影。

徐福感受到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马上就站起了身。

“今晚……”嬴政主动提起了就寝的麻烦事儿,但才刚刚开口说出两个字,他猛地顿了顿,口中不自觉地道:“自然仍旧是不变的。”

“怎么不变?”徐福没能理解嬴政的意思,“扶苏睡在哪里?”

“床上。”

“那我……”

“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