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球外包纸衣,撕破后内里腻滑,在光下翻着乌亮的哑光。卓钺捻了捻双指,凑近一闻,登时嗅到了一股刺鼻却熟悉的味道——

“你疯了!”他猛地抬头,厉声大骂。

黄蜡、松脂、清幽、桐油、浓油,混以砒黄、定粉、黄丹。

这他妈的是火要!

郦长行伸头一嗅,登时脸色也变了:“这东西如何储存?万一炸了这一宅子的人都会尸骨无存!”

“军爷放心,都放在妥帖所在,没有明火。”郑富户低声道,“小老儿以前是做烟花的,对这东西最是熟悉。”

卓钺捻着那小小的□□丸,心乱如麻,头和伤口更是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

火要藏在厚厚的棉衣里,若不细摸的确察觉不到。而棉花又正好是最易燃的东西,稍微一点火星子擦过,肯定能连着里面的□□将周遭所有东西烧个一干二净。这尚且是一件棉衣,若是一车棉衣、五六车的棉衣——

他已不敢再想下去。

“你他妈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收紧了手,厉声喝道,“若是被札干人发现了,你身上的肉都不够他们剔!这是谁的主意,谁给你的胆子?”

郑富户嗫嚅着嘴唇,低声道:“小老儿自己的主意,宅子里的男女老少们也都同意……军爷,丹吉城不大,但平平安安了几十年,这些全都被蛮子给毁了。最早几日,蛮子一进城就杀人砍人,我那大儿子和老婆子就是那会儿——没了的。后来他们又出了下作法子,让人互相举荐换口粮,小老儿我亲眼看着兄弟阋墙,夫妻离心,昨天还笑呵呵的两人转眼就卖了对方……祖宗若是知道我能那祖传的烟火方子给乡邻们报了仇,也会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