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他爹怎么还不回来?这天可不早了,莫不是拐去哪家喝酒耍牌去了吧?”

刘氏嘴里念叨着,时不时的跑到院子里看动静,刘姥姥也不理会,把灶火点起来,开始热菜。

等到王狗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家,天上已经星河密布了,亏得今儿月色好,倒是还能看得清路。

“我的亲娘哎,您老是一句话的功夫,你女婿我可腿都跑断了。照我说,明儿多少礼送不得,巴巴的非得赶着这大晚上的让我去,刚我还险些跌进沟里去。”王狗儿端着碗就是一顿狼吞虎咽,等到一碗饭下了肚,忍不住开始唠叨。

刘姥姥吃的不多,这会儿正端了汤润喉,闻言白了他一眼:“今儿我带了这么些东西回来,人家岂有不眼红的?里长、村长和族老们,都是咱们村里最有名望的,若是他们帮你说一句好话,抵得上咱们多少功夫。”

看着王狗儿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刘姥姥就知道这人根本没有听进去,接着说道:“再一个,明儿早上送就晚了,你不赶在天黑时候送去堵了他们的嘴,等着人家躺在炕上说嘴呢。二则,明儿天亮以后,全村人都看着呢,你大包小裹的像什么样子。”

王狗儿细一思量,发觉刘姥姥说的确实在理,忙殷勤的站起来又给刘姥姥打了碗汤赔罪。刘姥姥接过碗,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一家人又坐下吃饭。等到吃罢饭,刘氏收了碗碟去厨房,刘姥姥喊她摆着明儿再洗,自己有事情要说。

刘姥姥出去看了院门已经关紧了,村子里邻近的人家灯都熄灭了,这才进了自己屋里,拿了个描金雕牡丹的精致木盒子出来。

“春天那会儿我在山上挖了几根人参,还记得吗?这次我把那最大的一株送给了咱们凤姑奶奶,这盒子里的就是她给的东西,板儿他爹,你打开看看。”

王狗儿看着刘姥姥这郑重其事的样子,忍不住在裤子上擦了把手,这才接过盒子打开。他小时候也是度过书认识字的,自然知道盒子里这些是什么,这是房契和地契啊!

看着那千亩地的大庄子、贡院旁边的大宅子还有西城的商铺,王狗儿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哆哆嗦嗦的把契书又塞到盒子里,问道:“那参值那么多钱呐,娘您是不是忽悠人家凤姑奶奶了?”

刘氏虽然不认识字,但是银票还是认识的,她看见那厚厚一沓银票,不安的问道:“娘哎,凤姑奶奶对咱家不薄,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东西还给人家吧,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王狗儿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道:“人家都给了咱们那么些东西,这还是还回去,明儿我跟您老人家一起去,咱家虽然穷,但是如今日子也颇过得了,不能招灾啊。”

刘姥姥好笑的看着这夫妻俩吓得鹌鹑样,扬手把拿着的一把瓜子儿丢了他们一脸:“你娘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那样不知道感恩的人,自家恩人也去坑去骗的!这是人家姑奶奶千推万推给我的,我倒是不要呢,人家还不乐意呢。不识货的东西!”

王狗儿和柳氏面面相觑,不知道是真是假。刘姥姥接着说道:“也怪不得你们,只因你们虽然幼时过了几天富贵日子,可后来家里却不行了,所以不认得那是好东西。不过也无妨,只需要知道这东西是咱们家应得的就好了,别的都不用想了。”

“再一个,我有些念头要跟你们说道说道,你们夫妻且听听对不对。若是对呢,明儿咱们就安排起来,若是觉得不对,咱们再商量。”

王狗儿和刘氏闻言,直勾勾的盯着刘姥姥,只等着听她老人家的吩咐。这也不怪他们二人没有主见,实在是不管是以前的原主,还是现在的刘姥姥,都是极其能干的人,这样带出来的后辈,性子便怯懦了些,好在人心不坏,其他的倒是都能□□的出来。

“我想着如今咱家地和宅子都有了,便是钱财也有了这许多,是不是送板儿去念书?种地总是没有出息的,板儿他是个聪明孩子,若是踏实的读几年,未必就考不出来。退一步说,就算是考不上什么秀才举人的,读书识字也是好的,你们俩说呢。”

王狗儿和刘氏齐齐点头,一点意见都没有:“娘说的在理,可不就是要读书识字呢,不然就算是个财主,人家也是叫的土财主呢。咱们村里那个秀才,穷的叮当响呢,走出去还不是被人喊老爷,就是去给小孩子启蒙,一个月也有二两银子的工钱呢。”

王狗儿说完,又拿眼神看了看刘姥姥,欲言又止的样子成功引起了刘姥姥的注意:“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是咱家的当家人顶梁柱,什么时候学了这个毛病,磨磨唧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