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出来,带着少见的痛苦:“我知道你极具政治敏锐力,但这是死亡……面对死亡,你能不能别表现得这么冷静?”

吕忒斯王后语气不屑:“真有意思,你会对即将上战场的士兵说‘别表现得这么冷静’?”

不,不会。吕忒斯王后再次说服了乌纳,于是茫然又不安的雅辛托斯便听见父亲大步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打开门,接着不知说了些什么,将他牵进门去。

他像从前一样,坐到吕忒斯王后床边,像做着某种荒诞的噩梦,听母亲用“晚饭吃什么”的语气,简单说了一下“我快死了,我会在死前喝下毒酒”的安排,接着被吕忒斯王后捏了一下胖嘟嘟的肚子。

这位女性终于显露出一丝柔软,轻轻叹息一声,随后眼神又重新变得坚毅、毫无犹豫,她将雅辛托斯掰坐正:“雏鹰总有一天要离开父母的羽翼的。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我要你对我许诺:绝不会因为我的死去而落泪,我要你为我骄傲。我要你为斯巴达的未来而战,要么引领斯巴达走向荣光,要么死在战场上。”

她摸了一下雅辛托斯的脸:“然后我们会在哈迪斯的冥府相见,你会是我的荣耀。”

那天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往后几天,直到吕忒斯王后下葬,太阳仍旧按时东升西落,温暖地拥抱斯巴达平原。

但雅辛托斯知道,不会再有人为他准备恰到好处的美味,也不会再有柔软温暖的拥抱。

他谨遵对母亲的许诺,没有因为她落一滴眼泪,直至今日,偶尔他在回首这些往事时,还会玩笑似的想,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没落过泪?

毕竟,如果连母亲去世都无法让他哭泣,那还有什么好值得他落泪的呢?

雅辛托斯说着这些回忆,脸上仍旧是浅淡的笑,即便眼中不含真实的笑意,但也没有眼泪,他随意地扭回头:“……兄长,我正准备做个总结。”

但你好像有点把气氛搞得太沉重了,他用眼神传达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