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可不是金元宝,抱不走的。”
张大通叹道,这一地的铁锭,跟天上的繁星一样多,铁场是真赚钱。
从西门进,东门出,自有铁场的伙计收钱。
在他们的火眼金睛之下,谁也逃不脱。
付了六块四毫钱,张大通才出了场。
俩人不敢坐车,只是伺候着驴大爷走着。
铁场的一座三层楼中,一个中年人眺望着商人们选铁锭之事,面色平静。
而在他身边,一个二十岁的男人,充满了书生意气:“爹,咱们累一天,两个时辰就全部卖完,得多少钱?”
“生铁每斤七八文,钢锭每斤三毫,加一起大概三千块银圆!”
中年男人自然是铁场的主人,皇商万孜良,他眉头紧锁,对于钢铁的大卖,他似乎并不怎么高兴。
“爹,那钢怎么那么贵?”
“不学无术。”万孜良忍不住骂道:“这钢是十炼钢,十斤生铁才得一斤钢,加上工料,三毫钱已经算是便宜了。”
实际上,每斤钢的成本约莫两毫钱,铁场仅仅靠五千斤十炼钢,就能得五百块银圆。
如果是百炼钢,每斤的三块钱,铁场就能赚一块。
“爹,拿卖钢比卖铁赚钱,咱们全卖钢得了。”
万伯贤算着账,忍不住建议道。
“你以为我不想?”万孜良叹了口气:“这遵化,根本就没有什么河流,哪来什么水磨捶打。”
实际上,蓟州最大的滦河,其上的数十个水锤,基本都是官场占据,专门负责捶打军械。
剩余的铁厂想要建立水锤,直接被官府不得耽误地方用水给拒绝了。
所以市面上的那些百炼钢,七成都是官场的,那巨大的利润,让他都忍不住眼红。
三块一斤的百炼钢,水锤时间块,还省力省工料,成本不过五毫,每斤净赚两块五。
他得卖多少铁才能赚到手?
去处各类成本,税收,三千块到手也不过三百来块罢了。
一成的净利润。
只要煤和铁矿不断,其利润会源源不断地产生,简直堪比聚宝盆。
毕竟就算是盐,也得等个好天气,而铁则全天候。
盐铁之利,自古就是合并而称之,所以在万历年间才会有矿监。
所以铁场的税高,朝廷按照高炉来征,一座高炉如今涨到每月十块,百座高炉就是每月一千块。
均摊一下,每斤铁售八文,就有一文是税。
内务府,勋贵的股份利润一去,他们父子劳苦劳心,一年顶多两三万块钱而已。
虽然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如今看却不必然。
“这个月又多了三座铁场。”
万孜良叹道:“那些南方的商人拿船来运,从天津顺流而下,走海路直抵南方。”
“听说还有的把铁运到了朝鲜,日本,乃至于秦国,齐国,许多人就想着旱涝保收,铁场越来越多了……”
竞争一多,利润就少。
要知道在以前,每座高炉只要三块,如今涨到了十块。
遵化的铁场,这几年不断的增多,早就超过了一百,而高炉不知何时超过千座。
承包且垄断铁矿,煤矿的皇商,他们也不断提价,煤价是京城的一倍。
“爹,您是担心钱赚少了?”
万伯贤此时一改憨像,露出了几分精明。
“是也不是。”
万孜良轻叹道:“皇商在内务府极多,所以最看重的就是赚钱能力,钱赚的越多,在内务府的地位就越高。”
“若是落下太多,剔除身份都有可能。”
“爹,我最近在国子监,听几个同学说,辽东的铁矿和煤矿挺多的,尤其是抚顺,咱们可以把铁厂开到那去。”
万伯衔认真道。
“嗯?傻子。”万孜良没好气道:“咱们遵化走个几十里就是海边,南边就是京城,朝廷的铁轨源源不断在修,生铁下来就不愁没有出路。”
“去了辽东,那么多铁炼出来给谁?”
谁知,万伯良却并没有放弃,而是极其认真道:
“爹,如今辽东和吉林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岂能不需要铁?”
“辽东以西是察哈尔,科尔沁两地,那些鞑子们需要的紧,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野人?”
“况且,我还听闻铁轨似乎要从山海关扩充到东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