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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见识好,长见识好啊。”满意于她谦虚的态度,斯图尔特点点头,他苍老浑浊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段沫颜一圈,眼里带笑,接着才迈着标准正步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

段沫颜:总觉得这老将军仿佛是一副看儿媳妇的眼神。

将级以上的军官在二楼有一个独立的观摩室,单向玻璃,楼下是看不见的。

此刻这小小一间房,里头竟坐了七八个上将,但凡联邦洲有空的将级都在这里出现了,且个个面色冷峻、不声不响,安安静静的仿佛没人在似的。

斯图尔特踏着军靴走进来,心情愉悦地在最中间的主位坐下,他透过玻璃看到段沫颜正在和身旁的少女说话,年轻的脸庞透着“睿智、活泼、善良、果敢、谦虚”的光。

不愧是净主,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斯图尔特想。

他又观察了一会,侧过身和坐在旁边的人低声说话:“这女娃娃不错,又勇敢又聪明,你可要把握住了。”

坐在斯图尔特身边的并非别人,正是靖轶。

他今日又恢复了平常的军装打扮,且要更正式一些,三军军团长兼上将军衔的肩章是三颗星星环绕橄榄枝,耀眼夺目,衣领处水波纹路反射淡淡银光,军帽帽檐一圈银色的橄榄枝叶是纯铂金的,衬得中央的军部徽记格外闪烁。

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长腿分开,黑色披风自他脚边柔顺地垂下,虽然一动不动,但却拥有逼人的气势。

靖轶似是勾了勾唇角,他面向斯图尔特低低开口:“她性格是与普通学生不同,承蒙上将抬爱。”

虽是低声,但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几乎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对了。

有几名年纪稍长的低咳一声装聋作哑,而坐在斯图尔特另一侧的一个男人渐渐面露不愉,他肩上是少将军衔,足以算得上年轻新贵,只是军职没有靖轶高而已。

道格·史密斯冷哼一声:“靖轶,你这副成竹在胸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净主可不是你私人的东西,她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有什么立场说话。”

话音一落,房间里安静得诡异,几乎落针可闻。斯图尔特的笑僵在脸上,他瞅了瞅自己左侧面色平静的靖轶,又瞅了瞅右边看似怒火中烧的道格,心里苦笑。

“怎么,不敢说话了?我竟然不知道净主什么时候已经选定婚约者了吗?”道格站起身,猛地一甩身后披风,年轻的将军意气风发、咄咄逼人,“只要婚约仪式没有举行的那一天,我们就都有资格平等竞争!”

“史密斯将军,你就消停消停吧,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斯图尔特试图劝道。

下一瞬,身旁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的靖轶忽然起身,黑绸披风如流水般倾泻在身后,他那头银发却比绸缎还要柔顺。靖轶走到窗边往下看,少女正和同学说话,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也不知道会场里到底有多少男人正在打她的主意。

他回过身,一双眼睛在背光下发出蓝滢滢的光,原本怒气冲冲的道格忽然就感觉到背脊一丝凉意,他缓缓往后退了半步,别开脸。

靖轶幽幽开口:“净主不是物件,她不属于任何人。”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道格史密斯身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点了点对方胸口挂着的一排军功奖章:“联邦战火勋章、一级勇敢勋章,这些奖章不是你耀武扬威的资本。史密斯少将,如果你觉得这些军章已经不适合你,我可以帮你把它们收回。”

鸦雀无声。

明明他的身材没有自己强壮,语气也没多少怒意,道格却生生感觉到了来自面前这个男人的沉重压迫感,他被压弯了腰,他甚至不敢和对方对视!他甚至还相信,如果是靖轶说的,那么他势必就会做到——被剥夺奖章,史密斯家族会成为军部的耻辱。

场面一度紧绷得难以控制。

其余在座的将军没人胆敢说话,最后还是斯图尔特出了声,他是在场军衔最高、年龄资历最老的,因此讲话也最有分量。

“好了好了,典礼就要开始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史密斯少将你今天失言,下午自己去领军罚吧。”斯图尔特面露不悦,靖轶姿态优雅地重新坐下,仿佛刚才那一出没有发生过似的。

道格站在原地有点失神。军部元帅级的将领就那么几位,就算互相没有什么交情,也大多混个脸熟,而且他们彼此的家族都是庞然大物,碍于局势也不会大动干戈。

而道格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如果是为了那位,靖轶会毫不犹豫地铲除对手。

……

大厅里明明聚集了上百人,却都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一样,没有人交头接耳,气氛严肃又紧张,空气仿佛凝滞的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