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低着头看不到帝王的神色,听到这句话,鼓足勇气说下去,“皇上可还记得,十六年前婉妃娘娘在冷宫诞下太子时,臣正好在近卫队任职,当时…”

“靖安侯。”打断靖安侯的是孟清让,他身子前倾,一脸的不敢置信还有几分恐惧,但是截住话头后,也意识到自己出言十分突兀,闭了闭眼,浑身像是没了力气,又似任命地缩回自己座位里。

虽然靖安侯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可仅凭他那半句话,聪明人都能猜出那未说出口的话的内容一定是牵涉到了宫闱隐秘了,撇到李景变得难看的脸色,识相地收起探寻。

已经献完礼的低下头恨不得三步做两步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而排在靖安侯后面想走也走不了的官员只得硬着皮头尽量往后面缩,权当自己不存在。

靖安侯看过孟清让,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但很快转为坚定,回头正想一鼓作气说下去,但是李景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挥了挥手,“靖安侯想必是喝醉了,以至御前失仪,张胜,扶靖安侯去后殿99zl休息,再叫他夫人儿子过去照料。”

靖安侯一脸愕然,可来不及说话他就已经被张胜带着两个太监强硬地带下去了。

李景没有再注意靖安侯,温声跟众人说道,“继续吧。”

后面的官员急忙上前献礼,欢乐的乐曲一直不断,靖安侯就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面一样,泛起一点涟漪又很快恢复平静,但是水下到底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李景看着自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孟清让,和皇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后,皇后开口道,“眼看着太子年纪也大了,身边可总该有个人照顾。”

李景点点头,赞同道,“太子也是该立一个太子妃了。”

话音刚落,众人都提起神来,太子的生母,婉妃的娘家早就一个人都找不到了,这要是当上太子妃了,就是唯一的外戚了。

当下就有近前的宗亲凑趣,“听皇上皇后这意,可是有中意的人选了,若是有,可快快说来,这太子妃的人选一日不定,这满朝的闺秀都无心嫁人了。”

这宗亲一向亲近皇室,李景倒也没说什么,只嗔怪道,“你竟然如此操心此事,那这旨意就由你来颁布吧。”

“多谢圣上,这也是我的荣幸,能给未来的太子妃宣旨。”那宗亲也不含糊,当即接过圣旨,往女眷那边略走两步,就大声宣布。

方樱柠一家虽然在此之前已经被家人暗示过了,可真的接到圣旨后到底还是不一样。

方樱柠随着身边的方夫人一齐走到皇上前面谢恩,悄悄用余光朝高处的明黄看去,还来不及看真切面容就飞快地收回视线,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皇上寿宴在宣布完太子妃的旨意后就差不多进入尾声了,大臣们带着或羡慕或嫉恨或思索各种心思回家了。这次进出的大臣比较多,也就没有人注意那被带到后殿休息的靖安侯一家始终没有出宫门。

孟清让在宴后随李景一进那后殿,就见靖安侯和顾方良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转。就靖安侯夫人楚氏还算正常,虽然一脸担忧和忐忑,但还算坐得住,见李景和孟清让进来,还知道上前行礼。

可靖安侯就没有这么沉得住气了,拉着顾方良扑到李景面前。将之前在宴会上没有说完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包括他是如何被婉妃托孤,又是如何用自己的儿子将婉妃的儿子替换出来云云。

未了,迫不及待地拉出顾方良,“还不快快见过你父皇。”

顾方良难掩激动地走上前,努力抑制住自己心中的雀跃,一脸的孺慕之情,“儿臣见过父皇。”

少年的心思实在是太容易看穿了,李景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反应。

顾方良的大脑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得那样,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靖安侯。

靖安侯看着李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小心翼翼地说99zl道,“皇上可是不信,臣已经找来当年的稳婆跟着进宫,她可以证明现在的太子是微臣的儿子。”

跪在旁边一直一声不吭的楚氏听到这,突然爆发了,“够了,我自己的儿子还不认识吗?”

她挣扎着去拥抱顾方良,哭泣道,“这就是我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是我一天一天看顾大的儿子。”

顾方良被抱了个措手不及,但是又不好挣脱,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靖安侯,靖安侯急忙上前拉开靖安侯夫人,“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我知道你舍不得太子,但是也不能为着你的舍不得就让太子明珠蒙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