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还要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我胡乱擦了把脸,没有顾忌地跨过废墟来到他面前。夏油仰起头看着我,成熟了不少的面孔没有一点让我感觉陌生,只让我觉得许久不见以至于分外怀念。

这是我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他——见到这副模样的他。

他的墓碑上的照片用的也是高专时候我们一起去祭典拍的大头贴,他如今这副模样的照片大概只存在于通缉令上,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过他现在的模样。

头发长了不少,五官也褪去了青涩,细长的眉眼没有多少变化,含着笑看过来的时候却又比高专时期少了几分挥之不去的狡黠戏谑,眯着眼开朗笑的时候,我只觉得他这个表情假的

厉害,倒比高中时候更像一尊不悲不喜只刻着笑意的石雕佛像。

——大概是当了十年教主留下的后遗症。

“这可不算无关紧要的事。”他语气轻快地说:“这可是我记挂了十年的事。”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逐渐透出一股油尽灯枯的死灰。我蹲在他面前,拂开他扫到脸上的黑发摸了摸他的脸,触手感觉像是在摸一块冰,没有让我摸出任何应该属于一条生命的温度。

夏油偏首贴了贴我的掌心,对自己如今的模样了然于心的样子主动和我解释:“他对我下了禁制,只要我苏醒过来,很快就会消耗完最后一点生机,所以我能和你说话的时间不长。狱门疆已经闭合,能够直接破坏它的天逆鉾我不知道悟藏到哪去了,但是紊乱它效果的黑绳应该还是有零星遗失在外——虽然悟之前基本上已经销毁的差不多了,但再找找应该还是能找出一点来。”

“如今寄宿在我身上的这个家伙目前和我的命是绑定的,只要杀了我他就会一起死。但比较可惜他也给我下了禁止自杀的禁制,我原本想让悟……但现在只有你能做这件事了,杏。”

他抓住我的手,我掌心中一沉,就被他借着广袖的遮掩不动声色地塞进了一把咒具。

他擅长体术,会随身带着咒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夏油睫毛颤了颤,原本想垂眼回避我的视线,但最后还是抬眼专注地凝望着我轻声说:“杀了我,杏。”

他另外半边脸上肌肉开始不正常地跳动,牵动着他额头上留下的蜈蚣似的缝合疤痕也跟着抽动起来,但他没有收回视线,也没有收回手。

“虽然是我强人所难,但只能交给你了,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