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躺在血色里,嘴里一直往外涌着血,他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整个人面如死灰,瞳孔也开始涣散了。

“你还真是没用极了,我还以为你会多厉害,这么点都撑不住。”楚木将沈燃抱在了怀里,入手的满是血迹,他微微抿唇,将人拦腰抱起往外走去,房门被打开之后,他余光看了眼这门上的划痕,深深的指甲印记,仿佛要将这门撕碎一般,这大概是附近的恶鬼了,绝没有可能是楚跃。

他将人带回了房间,解开了沈燃的衣服,那衣服早已被沈燃的鲜血浸透,楚木将其扔在了一旁,他目光落在了沈燃的腰腹上顿了顿,而后又找了些药出来,一点一点的喂着沈燃喝下去。“我现在都分不清哥哥你到底是想要他活着,还是想要他死。”一道声音传来,楚木转眸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少年,如果沈燃还醒着,定然能发现这个少年就是当日在小区里围着他的四个人之一,也是白家的那位。

少年犹豫了一下,走进屋子里,看着被楚木抱在怀里的人,道,“如果你要他活着,那今天这事,差点就能要了他的命,如果你要他死,只要把他放在这里不管,不出三分钟,定然就会被他养的那些恶鬼反噬了。”

“如果我说,我要他生不如死呢?”楚木头也不抬的说道。

明明是大夏天,可这少年却还是穿着厚厚的毛线衣,他闷声道,“但是哥哥……”

他的话尚未来得及说完,便被楚木打断了,楚木说道,“给你找这具身体不容易,也算是借尸还魂了,可是如果没有这具尸体,你就真的死了,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更别提入轮回,难道你不很他吗?”

楚跃闻言,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常年缠着绷带,只是为了不让人看到藏在绷带下割腕的伤口而已,他低声道,“其实可能就像是沈哥说的,他并不想杀我。”

说不恨沈燃,这肯定是假的,可是楚跃看到沈燃如今的样子,也只是觉得他有些惨。

那天他死后不久,在头七是便被楚木找了一具尸体,借尸还魂,现在的他算不上是死了,但也不算是活着。

楚跃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这屋子里除了血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顿了顿后,这才看向躺在楚木怀里的沈燃,他道,“哥,沈哥他……是不是要死了?我闻到了他身上死亡的味道。”

楚木闻言,手微微一顿,“他现在死不了,这还没结束。”

楚跃还想要劝着什么,楚木却望向他,道,“你的身体还在棺材里,这次是杀了当初伤害你的恶鬼,楚跃,你会有今天,都是拜他所赐,你明白了吗?”

“哥,可如果沈哥真的死了,你就解恨了吗,你到底是在为我生气,还是恼恨他利用欺骗了你?”楚跃顿了顿,道,“或者两者皆有呢?”

“我不知道,但是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楚木为沈燃将手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他垂眸道,“我现在只想让你好好活着,至于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别管,也别让他知道。”

楚跃顿了顿,而后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只是怕哥哥你自己会后悔,到时候就来不及了。”

楚木对楚跃的话显然没有听进去,他将沈燃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将人抱上了床,楚跃见状,只好转身离开了。

今晚的所谓招魂,不过是骗局,一场为了折磨沈燃而设立的骗局。

……

到了半夜时,楚木抬手触碰到了沈燃的身体,却只得满手冰冷,他从梦里骤然惊醒,立刻打开了灯,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气息微弱极了,仿佛随时都会断气,那些本该包扎起来的伤口也被扯开,却一滴鲜血都没有,楚木立刻明白了缘由,他在床的周边都贴上了符篆,阴影处一个鬼影跑了出来,被符篆给刺伤了,它似乎是有些恼怒,恶狠狠的看了眼楚木。

楚木眉头皱起,将鬼影牵制出了门外进行解决,片刻后才回到了房间里,手里的符篆也燃烧了一大半,他将剩下的丢放在一边,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低声道,“还真是报应。”

沈燃养恶鬼续命,恶鬼趁着沈燃需要吸食他的血,要他的命。

若是常人,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之后,早就快不行了,可是沈燃不一样,只要他的灵魂在本体,只要恶鬼不散,灵魂不灭,他的生命就比常人耐磨一些,这些年来,他就是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可是只要灵魂灭了……沈燃不仅是字面上的死,准确的说,是彻底的没了,没有轮回,也不是孤魂野鬼,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自作孽,不可活。”楚木坐在床边,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