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几乎将自己缩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呕血,全身都在发颤,呼吸艰难又痛苦,他勉强才能抬头辨认贺恒所在的方向,可是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沈燃……沈燃……”贺恒声音都在发颤,他能看得出沈燃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别睡……王振,你要什么,我给你,我全部给你,你冲着我来,你别动他……”

“难得看到贺少这么卑微的样子。”王总笑了一声,他啧啧两声后,猝不及防猛地一脚踹在了沈燃的胸口,胸骨断裂的声音十分明显,沈燃疼的猛地仰头,他仰躺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往外淌,胸膛甚至能以肉眼看到一处凹陷。

“贺少,看到了吗,你雇的人没吃饭啊,都使不上力气,我这才是真正的两脚,应该要这么踹才对。”王总嗤笑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沈燃,道,“你要死了,沈总。”

沈燃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听不见王总说是很,眼睛里进了血,看什么都是血色,呼吸之间都带着浓重的血味,鼻腔口腔里全是腥甜,冷意从指间慢慢的延伸,仿佛要将他拖入冰冷的深潭之下。

“你可别怪我,这可都是贺少的功劳。”王总一脚踩在沈燃的胸口,慢慢的往下踩,沈燃以为自己已经叫不出声了,可是他却能听到自己的惨叫,那声音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凄厉,可怖,像是痛苦到了极致,要不是到了这一步,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要说起来,沈总也真是够倒霉的。”王总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笑着看向贺恒,一字一句道,“你还不知道吧,贺少,你只知道在老贺董事长进去之后,我曾经也想过把你也一起送进去,但是咱们这位沈总实在是多情,他跟我力保你,为了防止我动你,还特地把你放到了身边……可惜啊,引狼入室,你说倒不倒霉,他爸死在了你爸手里,他死在了你手里,唉,太惨了。”

贺恒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他嘴唇颤了两下,咬牙道,“你骗我。”

他一直以为沈燃那天和王总在一起……是在……

他一直以为沈燃恨他的……

他一直以为……

他以为的太多了,到最后,王总却跟他说从那天起,一切就都是错的。

外面忽然响起了警笛声,王总脸色一变,其他人也慌了,贺恒趁着他们的力道送了一些,猛地将人甩开,那些人还想要扑过来,可是警察也已经到了。

贺恒将围着他的人踹开的时候,王总也反应了过来,他暗暗的靠近着正与其他人打斗在一起的贺恒,却不想被沈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的抓住了腿,掼倒在地,沈燃伸手将人钳制住。

警察已经进来了。

贺恒转头看向沈燃的时候,却看到了他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的噩梦。

王总见已经走到了绝路,他恶狠狠的盯着沈燃,吼道,“好!那你就给我陪葬吧!”

他手里藏着的刀刃猛地刺进了沈燃的腹部,鲜血涌了出来,贺恒脸色骤然大变,他和沈燃隔着一段距离,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刀刃在沈燃的腰腹连刺了几刀。

“砰——”的一声枪响,王总瞪大了眼睛,他的神情还停留在狰狞的模样上,手上的刀掉落在了地上。

周围一阵混乱,沈燃无力的松了力气,整个人躺倒在一边,世界仿佛倒转了过来,一片血色里,他看到贺恒连走带爬的往他这边来了。

真狼狈啊,好像在他的印象里,从没看过贺恒这么狼狈的模样。

旁边的声音嘈杂一片,耳边的风声却停了下来,他忽然能听清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也能听清贺恒在喊他的名字,他张了张嘴,却没办法回应一句。

“贺……”后面那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安全了,但是他太累了,困倦向他袭来,带着让人觉得彻骨的寒意,他闻得出来,那是死亡的味道。

“沈燃……”贺恒将沈燃抱在了怀里,他想要捂住怀里人受伤的地方,可沈燃身上全是血,仿佛要流空他全身的血,“我在,你别睡……医生来了,警察来了,没事了……”

沈燃躺在他的怀里,任由贺恒抱着,手无力的垂在身侧,鲜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开来,弥漫着的都是血腥味,他其实知道自己会死的,从贺恒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他就知道……但是这个死太痛了,痛的他难受。

“我带你回去,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错了……”贺恒紧紧抱着沈燃,他近乎恐惧道,“你理我一下,哪怕一个字也行,沈燃……我求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只是想要带沈燃来,他没想要沈燃留在这里……他不能把沈燃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