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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那时那么小。”说着休磾比了个婴儿般长短的距离,忽然拉长,“现在一下子那么大了!”语气里透露着喜悦,但看到韩嫣迷惑的表情时,那份喜悦骤减了几分,拉长着脸,“你不记得我了?”

韩嫣被他的苦脸弄得心生愧疚,一个人记得你,而你不记得他,的确不怎么好,但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这么个人,忽地转念一想又不对,“你……你说得是我婴儿时候吧?”

“对啊!那时你小小的粉团团的很可爱!可惜你不记得我了。” 休磾说到后面是难掩的失望。

“……”记得才怪!白内疚了!被这小子混乱的思维弄得自己都糊涂。

休磾回忆着说,“那时我也很小,但到了记事的年龄,你还是婴儿,嘿……打你捏你,你都只知道用哭来反抗,抢你东西也只知道哭。后来你跟着家人去长安,我当时很难过……”生怕韩嫣不相信,再次强调,“真的很难过!”

你是伤心没人给你欺负了吧……韩嫣思量着要不要往日仇今日报,哼哼,以前是没能力,现在是有能力又撞到机会。

“回匈奴吧。”

猛然出来的话把韩嫣脑海里闪烁的各种报复方法给呛了回去,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呃?”

“你本来就是匈奴人,留在这鬼地方做什么?虽然那可能没汉朝富庶,但有得是广阔的天,最广袤的草地,男人强劲有力,女人也不像汉人女子这般柔弱,我们在马背上生活,自由自在。” 休磾像个说客劝着韩嫣。

休磾的话正中韩嫣心怀,虽然没有长安的繁华,但对草原苍劲的天空,自由的翱翔雄鹰很是向往。

“可我身上也有汉人的血。”韩嫣微笑,望着天边连绵的青山,好似潜卧的苍龙,他缓缓道,“而且这里有我不能离开的理由。”

“如果匈奴和汉朝兵戎相见,我们岂不成了敌人?”

“死在战场上,我无怨无悔,败在你阵下,那也是死得其所。”声音铿铿有力,坚定无比,眼里仿佛落满天光,神采飞扬。

休磾一直记着这句话,记着他们射猎比试的承诺,却没有等到实现的一天,更没有想到几年后再见,韩嫣也不再是今天的韩嫣。光华落尽,形似槁灰,心如死水……让他几乎认不出来。

冷战

韩嫣骑马回到长安,夜色已笼罩全城,走到一拐角时,忽然冲出一个人,两个人皆是一惊,未来得及收住脚步,撞个满怀,往后倒坐在地,那人拿着的东西也是散落一地。

“你没事吧?”少年清脆的声音隐含点怯懦,说着递出手去,韩嫣对上他担忧的眼神,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那少年看清他的模样,“是你?”

怎么?又是认识的?今天可真有趣。韩嫣打量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二三岁,蹙了蹙眉,回想回想,脑袋仍然一片空白,沮丧地捶捶头,记性那么差!又记不起来,想着便凑近了瞧,难道是自己眼神不好?那少年被突然放大的脸吓得往后缩了缩,左脚踩在右脚上,羞赧地笑笑,“两年前,有人欺负我,你帮我的……那个……在……在树上。”

韩嫣闻言,恍然大悟得拍拍额头,“记起来了!”

少年喜出望外,还以为即使提醒,面前这个神仙般美的人也想不起来呢!韩嫣拉起他的胳膊,上上下下细细观察,总结一句,“被揍前和被揍后差别蛮大的。”

“……”少年好象听到心里某个形象破碎的声音。

“恩……”韩嫣指指地上,“你这些东西坏了怎么办?”

少年经提醒,如梦初醒,立刻蹲在地上检查,检查完了便愁眉苦脸起来,东西几乎坏了一半,回去不好交代。

韩嫣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这样回去不好交差,说不定挨打又没饭吃,“我赔你吧,现在就去买新的。”

一路上,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年说个不停,韩嫣知道少年的名字叫卫青,上次打他的几个少年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偷跑出来找自己的亲生母亲,日子才比以前稍好些,现在是平阳侯府的骑兵。等两人买完东西,某人的肚子很老实的叫起来,卫青尴尬的捂着咕噜叫的肚子对着韩嫣傻笑。

韩嫣理解的拍拍他的头,“想吃什么?”说着拉他向酒楼走去,可卫青别扭着不肯进,说是在那种地方吃东西不舒服,而且菜价高得让人眼珠子都掉出来。韩嫣无奈,只好买了几张蒸饼,两人坐在大街上吃起来,路过的人无不侧目,觉得这副情景十分怪异,稍小的少年就算了,另一个一看就知是非富即贵的王孙公子,也这么不顾形象的蹲街……幸好晚上人少,投来的异样眼光也随之没那么多,不足以影响到那两位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