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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嫣瞪了他一眼,语气却是和缓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比较担心陈阿娇,她那脾气以后肯定受不了,善妒对于皇后可是大忌讳。”

“啧啧,你还有功夫替别人担心,瞎操心!不当皇后还好,要不以后翘上天,更不把我们这些宫人放眼里。”阿末在韩嫣面前也是毫无顾忌的把自己的厌恶表现出来,“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受得了她。”因为有时陈阿娇的确像是没事找事,专找韩嫣的茬,他实在受不了她得霸道和任性。

韩嫣摇头晃脑,煞有其事道,“吾乃容人之……”

阿末一听马上头大,边说边推了他一把,“去你的诸子百家,走快些,别让那位火气旺盛的主久等了。”

两人说说闹闹,却不放缓脚下的步伐,急速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偏僻的庭院,空留云霞开满庭院,还有那一地寂寞无奈的落红。

当韩嫣回到未央宫,推门进入刘彻的寝室时,看到他依然穿着常服,玄色的礼服搁在一边,并且满脸都写着我很不爽四个大字,抬头看了眼回来的人,惊喜是一闪而过,然后又故作不在乎,偏头鼻哼一声,质问道,“你又跑哪去了?”

韩嫣双手环胸抱臂倚着门框,闪过一丝苦笑,你还生气?难道还要我亲自为你穿礼服?亲眼看着你和别人成亲?那种难受已是不言而喻,偏偏还遇上个不理解你的人,但表面仍平静无波的问,“你怎么还没穿礼服?时辰可要到了。”说着就拿过放在一旁的礼服为刘彻穿上。

“我成亲你很开心?”刘彻侧过头问, 韩嫣低头为他穿衣,不回答,却已是心海翻涌,真有种想一拳打上去的冲动!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开心!睁眼瞎!狠狠的拉了拉衣带。

刘彻身子向前倾了倾,看不到韩嫣的表情,却从他手上的力道知道是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开心了点,当然不能光顾着自己开心……想想又道,“如果是娶你,我很乐意。”

只一句话便让刚刚燃起的怒火熄灭,韩嫣不禁放缓手里的动作,柔和了许多,但还是嘴硬,“不要再开玩笑了。”成亲?只怕往天地神灵面前一站,就会被雷霹,还会被天下人耻笑,唾骂,得不到神的祝福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就是这样……不被任何人接受,不仅是现在,即使是死后,也要被人嘲笑,想到这,原本因为一句话亮起的眸子瞬间又暗淡下去。

“小嫣?”刘彻疑惑地用手抬起他的下颔,“你怎么不说话?”看到他没有神采的眼睛,心里像被扎了一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额上,又缓慢的移到隐藏哀伤的眼睛,安慰般,轻柔得让人平静的吻。恰巧这时,传来推门的声音并伴随着宫人的提醒,“皇上,时辰快到了!”

韩嫣听到有人进来反射性就是把人一推,刘彻促不及防向后倒。他眼疾手快,伸手想把人拉回来,没成功,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出去!”刘彻严厉的对进来的人吼了声。那人闻言,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红色的纱帐被他们扯下来,轻轻地飘落,像是晚霞落到人间,将两人蒙在一片亦真亦幻的梦境中。刹那间,韩嫣有些恍惚,就好象所有喜庆欢乐祝福都是为了刘彻和自己,就好象他们被认可,不会受非议,他们会得到神的祝福,永远在一起。

“小嫣……咳咳……这样有点……”刘彻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说,压在他上面的韩嫣被刘彻的声音拉回现实,很明显感到刘彻身体的变化,脸一红,在红纱帐的笼罩下,更像是红得滴血,恼羞成怒地骂道,“你不能想点正常的!”韩嫣拉了拉红纱,让刘彻先出去。

两人都起来后,刘彻压下刚升起的邪念,不满的嘀咕,“这样才是很正常嘛。”没反应才是不正常……看到韩嫣仍在和盖在自己头上的红纱做斗争,上去按住他的手,看着被笼罩在里面的韩嫣,“噗……现在很适合成亲啊哈哈哈……小嫣当新娘子……”然后凑上去亲了一口,赶在他发火前,刘彻立刻脚底抹油溜了。

皇帝一出去,外面响起宫人的高呼声,随即齐齐离去,马上就陷入一片宁静,韩嫣怔怔的望着屋外空落落的地,喃喃道,“跑什么,我又不生气……”

暗伤

一弯清冷的月挂在半空,虫子在花间低鸣,似在相互倾吐心事,才能赶走夜的孤独。

屋子里的人却是孤单影只,没有倾谈的对象,唯有以酒相伴度过漫长寂寥的夜。独酌最是伤人,独酒仿若毒酒,愁肠百转,把满腹的心思全部化掉,烂醉如泥後才能暂时忘记所有不快。韩嫣伏在案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已窖藏多年的老酒,眼神变得有点迷茫,两颊飞起两团红云。用食指点着摆在案上相对的两只玉猪之一,像是在对它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排解忧闷,“你快乐吗?笑什麽!明明想哭吧!来来,喝!喝酒什么都可以忘记,什麽都不知道多好!听到没有?不准笑!”说著韩嫣气愤的拍打那只玉猪的头,它还是自顾的笑,韩嫣只能妥协,“就当是为我哭哭不行?!不要笑了……”跟那只玉猪赌完气,又点着另一只玉猪,这是他在帮刘彻换衣时顺手拿的,“你呢?很开心?看你笑得那得意样!心里很乐吧!笑的嘴巴都合不拢!在喝合卺酒?喝喝喝!喝死你!拿酒淹死你!”清楚又怎么样?清醒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难过,又不会减一丝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