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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我这人还不习惯‘有钱人’这个身份吧。我觉得我算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了。明明进了富豪阶级,还在用中产阶级的三观评判身边的人和事儿吧。人富了,心没富。老外那些做慈善的,是个什么心态,什么文化背景,我不了解,不好多说。不过国内信大师的那帮垃圾,我倒是可以揣摩个八九分——无非一是心虚,知道自己崛起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怕了,要做点好事积积德;其二么,比第一类好一点儿,没做啥明显的亏心事,但是就是靠运气才成功的。才能和他们一样努力的人,或许还有几十倍,几百倍之多。但是那几十几百的人都没有成功,最后机缘巧合成了成功者脚底下的累累白骨,成功者自然会觉得侥幸吧。”

费莉萝也没想到这个楼会歪到这么偏的话题上,原本想歪回来。但是顾莫杰最后的结论,让费莉萝的三观有些不能接受,便忍不住抗辩了一句:

“这么说,你觉得信大师信风水的人,都是没本事、全靠运气成功的了?”

顾莫杰淡然地摆摆手:“我没说他们没本事啊。没本事怎么成?就算有机会,也只有有准备的人才能抓住。问题是光有本事没用,还得有机会。听说阿里集团的马云就信大师,他肯定天天在心里想:我是个有本事的,我也是有准备的,但是和我一样有本事有准备的同行,全国起码几十个,近百个,为什么偏偏是我当初拿到了孙正意的两千万投资?”

说着,顾莫杰站起身,朝着落日的方向伸了个懒腰。落日大道在比弗利山附近这一段地势高企,所以尽管前路曲折蜿蜒,却恰好可以看见太阳从路尽头处没入地平线。

“所以我这人什么大师什么风水都不信。我和那些成功者都不一样;不光和马云不一样,和小马哥,李老板,扎克伯格,都不一样。我的成功,是必然,半点儿运气都不用。任何一个风投,任何一个客户,就算我没遇到,我还是可以成功。哪怕生命可以重来一次,让我读档回两年前,机遇全部大乱了,我可以照模照样成功一次。我这样的人,信神有个屁用;还是留给那些靠先知先觉成功的神棍懦夫去信吧。”

来了美国后,从来不抽烟的顾莫杰,突然有些感怀,找咖啡馆老板买了一抽雪茄。亏得这儿是艺术家聚集的所在,咖啡店都有准备这玩意儿。

看着顾莫杰那股突然爆棚出来的、寓于谈笑之间的自信,费莉萝的心灵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这个男人,不是一个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其成功度的男人。

费莉萝第一次在顾莫杰面前有了惭愧的感觉。一种人品和气度上的惭愧。

那是一个不俗的男人,她却注定只是一个不能免俗的女人。

费莉萝掏出钱包,把里面的一整叠绿色纸片儿抽出来,数也没数。然后把小坎肩的领子扯起来,遮住下半边面颊,碎步快跑地冲到路对面那个长得很像艾薇儿的草根女歌手身后,把整叠钱塞进吉他盒的缝隙里。

似乎做完这个动作,费莉萝的内心就会觉得踏实不少。似乎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今晚她再得到多少幸运的恩宠,也都是上天的赐福,她都可以坦然受之了。

塞完钱,费莉萝几步蹿回来,搂住顾莫杰的脖子,心情颇好地说:

“看来今天是来不及逛好莱坞了,我们就爬上比弗利山山顶,远远眺望一下那块holly-wood的招牌,然后找个酒店住下吧。”

顾莫杰没有挣脱,轻抚着费莉萝的中分黑长直,淡淡地说:“我都听你的。”

两人并肩往前走去,身后那个长得颇似艾薇儿的流浪女歌手却背起吉他追上了他们,搓着手,一咬牙喊住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