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烫到吧?”不顾身上的疼痛,我着急抬头看向他。
居高临下凝视着我的少年好似更生气了,胸口起伏着,我甚至做好了被他殴打的准备,但我可能需要护着脑袋。
我抱着头静静地等待着他泄愤,他咒骂了一声,从唇缝里挤出话。他让我重新端来一份食物,我惊慌地收拾好地上的狼藉,这才退下去。
当我再一次将食物端上来时,他让我进房间了。巨大的窗帘闭合着,屋外一丝光线也投不进来,头顶的灯阴森森的照亮全景。
很大很乱的卧房,连同着衣帽间、阳台以及洗浴室,这里衣服乱堆,桌椅随意摆放,梳妆台翻倒,生活用品与止痛药散落着,简直像是垃圾填埋场。而在这里,我看到了所有属于伊芙琳的残留物品,那个梳妆台一定是她的,床脚的珍珠项链是她的,墙上的结婚照,还有一些小物件也是她的,她的气息无处不在。
这些是伊芙琳没有带走的,我将杂物推开一些,让出空位将托盘放上书桌。或许,科林也是她带不走的。
在窗台上摆放着一瓶栀子花,绿叶白花黄蕊,迎着初冬的风而开。
那是这混乱糟糕的房间里唯一的柔软风景,透过这装饰,我好似能想象出伊芙琳还在时,她是如何呵护它们的。可能,阴沉冷厉的科林也会展现出曾经的灿烂笑容,在她还在的时候。
花朵上被施以了稳固的魔法,这是能让花常开不败的秘诀,所以他的身上才会总有这清甜的气息,魔法是科林给的吧,或许他是将花当做了伊芙琳。
我这样踏进来,就好像一个闯入者。
“需要打扫一下卧室吗?”我轻轻地开口。
科林望着花瓶里的花,他似乎不想再给我脸色,只低低地说着离开这。我低眉敛目地退出去了,在他用餐的时间里,我快速地吃了饭,并洗了澡换衣服。
腿上烫得不严重,手臂上的淤青还未退,又添新伤。我叹口气,但我还是擦了些药,早些好起来才是,我怕不小心被家里人注意到这些伤痕。
当我闲下来后,我将大厅里壁炉的火燃起来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温暖明亮的火焰。我有三天没有去裁缝店了,这是我该继承的家业,在嫁给科林时,就明确了我还能继续保留这份家业去工作。
在这一点上,他并不限制我,也许他并不想无时无刻地在家里看到我,最好我天天出去不回来吧。我可能太碍眼了,意识到自己被他讨厌,我难受地在椅子上屈膝抱成一团,被火烤着也觉得心凉飕飕的。
原来被他厌恶是这么难过的事情,这些比身上的伤更让我难以忍受。
告诉自己这样的颓废情绪不能太久,一点点的挫折并不能击退我。和科林的痛苦比起来,我这点难受又算得了什么。
振作精神后,我想着该去楼上收取餐盘了。我上楼端起空了的餐盘,内心忽的塌陷,感到欣慰。
他把饭菜吃光了,这说明胃口还可以吧,应该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正想下楼,门打开一条缝,里面丢出来一套衣服,是先前他在地下室扯破的那一套。
“丢了。”
科林说完这话,又把门关上。
我拿起衣物小跑去了厨房,像是怀揣着什么珍宝一般。心急地将餐盘放入洗碗池,我抱着这衣服,羞涩又激动地将脸埋进了这柔软的布料中,金属纽扣摩挲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有点刺激皮肤,但我很喜欢。
内心升腾起见不得光的小思绪,我飞快打扫了厨房,抱着衣服回了房间,将门给锁上,我将脑袋埋进这衣服中,颤抖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他的气息,就好像我被他拥抱了一样,我甚至不愿意去洗。但这样实在令人不齿,像个病态的人。
难以想象,我就这样虔诚地抱着他的衣服睡了一夜,早晨起来就好像在他怀中苏醒,我甚至能红了脸。
阿兰,你也太不顾廉耻了。我心里唾弃着这种行为,却又对着衣服爱不释手,内心经过天人交战后,我还是将它仔细洗干净,然后烘干再烫平整。我将衣服收藏在了自己的衣柜中,夜深人静时就会拿出来。
早晨去给科林送了早餐,然后收拾他吃完的餐盘,我回屋拿出针线,挑出来一个色系的线,然后将那件破掉的衣服好好地缝补起来。
很快,我在这里安稳地度过了半个月,期间我与菲尔斯队长汇报过一次。一日三餐我会给科林做好,除此之外他几乎不出房门,偶尔像幽灵一样在城堡里徘徊,他把我当空气,默许我的存在,却不会与我搭话,除非必要的时候。
我每天都能出门,甚至一天都在裁缝店工作,我和科林的二婚很低调,镇上也没有什么流言蜚语跑出来。可能是因为镇长和菲尔斯队长告诫过民众,没有人敢直白地去议论勇者的婚姻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