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宗门任务8(新年快乐)

身前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忽然消失,陈隐心头一跳。

还没反应过来,她自己脚下也悬空了,整个人摔进了一个地窟之中,滚到了坑穴的最里头。

他们运气极好,百年前在人妖两族的边界线生活着一种群居的巨型蚁妖,会在人类的土地建窝不断繁衍。

此处曾经就是一个万蚁窟,因为危及到周围的百姓安危,被修仙界的大能大肆销毁过,如今只剩下无数坑坑洼洼的地洞。

每一个蚁窟都很深,弯弯绕绕通向四面八方,正好能将一个人完全笼罩。

但由于这些虫窟荒废太久,更深的底下已经被新土盖住,无法从地底逃生。

陈隐心跳的很快,她手都在发麻,忙传音给所有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她能感觉到头顶的颤动越来越近,现在爬出去很可能迎面就会碰上追杀的魔族。

她展开神识,覆盖着这一整片万蚁窟。

神识不断地往地底四面八方钻,陈隐猛地睁开眼睛,她能感觉到脚下盘根错节,有生灵的气息在地底深处流动。

极度紧张中,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即陈隐调动全部的灵气,经脉之中疯狂地运行着荆棘海的功法,去试着调动地底深处的植物。

她武技初成,就拼了命地去运行曾经的天极武技,是一件很疯狂的事情。

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功法逆转、反噬。

虽然荆棘海是门温和的木系功法,但她陈隐的修为实在太低,再加上她修习这门武技时间短。

很快,她功法便运行到了荆棘海第一重的极致。

陈隐一口牙几乎要咬碎,她燃烧着经脉中的气血,顿时荆棘海的功法被这种要命似得燃血方式催生。

只听经脉之中轰然冲过的气血一举突破了荆棘海一重的屏障,顿时平静的地底慢慢颤动起来,无数木茎飞快地生长着。

不多时地底的木植破土而出,飞快地在陈隐的周身结出一颗茧,与此同时陈隐的口鼻都溢出大滩大滩的鲜血。

燃烧气血往往对修士的损伤极大,有人说这种功法其实就是在消耗修士的阳寿,短暂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本是一门禁术,因着陈隐体内有颗魔物似的灵骨,燃血功法仿佛是天生便刻在灵骨之中。

心念一动,体内的血气便翻涌燃烧。

她双眸赤红,咬牙继续运转功法,剧烈的疼痛几乎要将她的脑子挤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脚下的地窟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层一层缠住他们,把他们包成了一个个茧子。

“这是什么?!”有人惊恐不已,以为是魔族抓捕的手段。

待听到识海中陈隐的传音后,他们才慢慢平静下来。

同时按照陈隐教的那般,屏息聚气,一点声响都不要发出。

陈隐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继续催动荆棘海,用密密麻麻的植物将众人层层包裹。

等到了这个地步,她感觉喉头阵阵刺痛,体内的气血已经亏空了五分之一。

如果说引气修士的阳寿大概有一百五十岁,仅刚刚几个呼吸的空子,她便燃烧了三十年的阳寿。

她又拟了个清洁术取出身上的血气,以防被那群魔犬闻到气味。

刚刚消除完毕,她就感觉到头顶的土地传来阵阵响动,伴随着魔犬的低吼声和喷气声。

那群魔物到他们头顶了。

陈隐微微闭了眼,现在所有人只能寄希望于荆棘海的隐匿有用、不被发现。

头顶的魔族是个引气七段,能力便是控魂,会圈养低阶魔物为他所用。

这些低级的魔犬便是他手下的魔兵。

此时他有些气急败坏,一群大活人的气息明明刚刚就在前方,现在却忽然消失了。

他不相信那些毛头小子跑的这么快,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隐匿了气息。

想到这儿,魔族的神色暗了几分。

他自然看到了满地的蚁坑,一挥手,无数嘶吼的魔犬便凑到坑洞口去细细嗅。

这里自百年前起便是一处废土,数以万计的蚁穴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四周,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密林。

要是一个一个翻找,不知道要找多长时间。

恐怕到时候那群赤霄门的人早就跑了。

魔犬的鼻子很灵敏,但等级不高。

而陈隐的荆棘海本身就有隐匿的功效,再加上又是大能功法,还真的将众人的气味都掩盖过去。

众人能从层层林荫中的细微的缝隙中,看到魔犬猩红嗜血的眼,能闻到狗嘴里腥臭的血气。

仿佛那些魔犬再靠近一些,便能一口咬断他们的喉咙。

他们的心提起,又随着魔犬离开而缓缓放下。、

好像得救了……

这边坑洞之中,白轻轻和焦恬被包裹在茧中。

她们逃跑之时离得太近,掉进了同一个蚁穴之中,此时两人一动都不敢动,眼中满是惊恐。

片刻之后,一只身形巨大的魔犬将头探进了坑中,隔着根茎闻来闻去。

阵阵臭气随着魔犬的低吼喷在她们的脸上,那双红瞳仿佛近在咫尺。

荆棘海催生的木茧之中忽然散发出淡淡的雾气,没有毒,却能让生物鼻子发酸发麻,麻痹嗅觉。

闻了许久,那魔犬被一股子浓郁的土腥气和草叶的味道搞的反胃,湿润地鼻头一皱,就要移开狗头。

它吐着舌,忽然,从大张的狗嘴中滴落一滩口水。

有一点冷冰冰水渍地恰巧砸在了焦恬的手上,淡淡的烧灼刺痛让本就处在惊恐中的她瑟缩一下。

顿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地窟中,响起一道极轻的摩擦声。

这声音虽然微不足道,但是足以让魔犬捕捉到。

它疯狂地冲着茧子里的二人狂吠,用爪子扒拉撕扯着木茧的表皮。

须臾间犬吠土崩,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们已经被按在了狗爪之下。

魔犬的血盆大口就悬在两个少女的脖颈之上,凑的极近的一双红瞳中尽数是对猎物的贪婪和进食的欲/望,把她们吓的连声尖叫。

听到外头的动静,陈隐的心狠狠沉了一下。

白轻轻和焦恬被发现了。

她体内压抑着的内伤一时间有些抑制不住,逆转的气血一阵阵的往喉咙翻涌,都被她狠狠吞咽回去。

现在不能倒。

惊恐中的白轻轻只感觉一阵气短,顿时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一把被那个魔物掐住脖子拽了起来,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对魔族的害怕,让她浑身都在颤抖。

魔人有一副俊秀的人族外貌,但白轻轻知道,这很可能是一个无辜亡魂的皮囊。

她曾经听家中的长辈说过,正邪自古不两立,并非仅仅是非吾族类必诛之。

就算是妖族,性情良善的也能同人族和平共处。

魔族天生就是嗜血的怪物,吃人肉、饮人血;用常人所无法忍受的邪功吸取修士的气血和修为,化为己用。

而有的魔修还会扒掉人皮做成假皮囊,混进人间或是宗门、为祸一方。

白轻轻听到那魔物道:“有点本事,竟然能躲过魔犬的搜索。其他人呢?也在这些窟窿底下?”

她在道袍下的双/腿不停地打颤,唇色苍白,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白轻轻心中充满了绝望,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过一死。

可她才十三岁,才刚刚踏入仙门大道,出身尊贵是天湖白家的嫡系长女。

她心里有恐惧,有不甘,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她也不想死,也想追寻仙门大道寻长生,这一刻白轻轻的心中才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来。

眼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往下流。

可是身为正道修仙世家的子弟,她断断不该,向绞杀了无数仙门前辈的魔族服了软。

“呸!你…你个怪物…早晚会被正道中人诛杀的!”

白轻轻的喉咙被掐着,声音都在打着颤,满脸的泪水却还硬挺着。

这是她最大的勇气了。

魔人揩去脸上的唾液,气急反笑,无数紫黑色的纹路顺着他的下颚往脸颊上涌。

他一双细瞳扭曲,阴森道;“这么想死,本魔就成全你。”

他只一个眼神,下一秒,无数急不可耐地魔犬嘶吼着扑了上来。

顿时白轻轻尖锐地惨叫和兽类兴奋的吼声、吞咽声不绝于耳。

窟中的所有人都死死地捂着嘴,许晴感觉有眼泪无声地流了满脸,她害怕的头皮发麻浑身都在颤抖。

陈隐死死地咬着下唇,她攥紧的拳头都在颤抖。

片刻之后,白轻轻没了声息。

焦恬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她不停地往后缩,捂着耳朵尖叫着,不想听也不想看白轻轻的惨状。

一只脚一下踹在了焦恬的肩膀上,把她踹的翻倒。

她听到头顶的魔人继续道:“现在换你来说,要是也不说,刚刚那个女人是你的同伴吧,她就是你的下场。”

焦恬双眼失焦,她已经被吓的没了三魂,身子不停地打颤。

旁边地上还有染血的道袍,而白轻轻的惨叫仿佛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该怎么办?!

焦恬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被抓了,而人魔从上古混沌以来就厮杀不断;就算自己说出了其他人的具体位置,这个魔族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可是如果她不说,那死的就是她一个人。

凭什么?!

焦恬不甘心。

凭什么其他人就还有生还的希望,自己却一定会丧命。

她想到了陈隐那张可恶的嘴脸,想到了余关山天资决绝,要是他们俩……

不对,要是他们所有人都给自己陪葬。

想到这儿,焦恬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癫狂的笑容。

是啊,既然她活不了,那这些人也别想活。

他们所有人都要给自己陪葬!

魔族见脚边那个匍匐着的女修忽然狰狞地笑了起来,满脸的怨气,哪怕他是个魔族,也被这笑容给整懵了。

“你笑什么?怎么,你不愿意……”

他话未说完,只听脚边的女修低声笑了起来,“他们都在右前方百米之内的穴口里,里面有个人会调动植物的木系武技,把所有人都藏起来了,只要把那一片穴坑都翻开……”

焦恬越说,心中的恐惧和不甘越是畅快,笑容越发狰狞。

她身子忍不住往前窜,却被身后的魔犬死死按在地上防止逃跑,只得瞪大了一双眼睛。

地窟之中的陈隐一直静静屏息,从听到焦恬开口的那一刻,她的下唇便渗出了血。

阖上的眼眸猛然睁开,滔天的怒火瞬息之间让她抑制不住气血翻涌,口齿中都是郁血。

她双手于身前飞快地掐决,无数灵气自识海中迸发而出,化为一个坚固厚实的灵气罩子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可紧接着,她身前便遭受到了一股剧烈的冲击。

仿佛是地底之中发生的一场大爆炸,地崩山摧,她整个人都被掀飞出去。

要不是身前还有植被茧子和灵气罩两层防御,现在她整个人都会被炸的皮开肉绽。

原是那魔族使出了极为霸道的武技,朝着焦恬所指认的方向轰入地底。

雷霆一般的攻势将一条直线下的的土块炸的崩裂,连同所有人一起遭殃。

陈隐一抬眼,胸中积郁的气血忍不住呕出一大滩,“哇啦”一声尽数洒在土地中。

她身体中的血流个不停,鼻腔在涌,喉头也在翻滚。

可她却丝毫察觉不到痛苦,一双赤红的双眼被翻涌的怒火烧的通红。

在场的除了她和余关山修为高些、抗压些,剩下的都是些引气一段的同门。

他们俩的状况如果用巨狼狈可以形容,那么其他人只能说十分惨烈。

只见从数十米之外那魔族的脚下,一条长长的裂痕沿着一条蜿蜒的直线一直崩裂百米有余的土地,除了离的稍远一些的许晴没有重伤,其余人都被这强大的攻击正中。

哪怕有荆棘海催生的植物稍做抵挡,依然有两个外门弟子被当场炸死。

他们死不瞑目,尸身上缠绕着蛇形的黑雾,不到片刻人竟是越来越消瘦,显然是被魔气侵蚀了。

周敦恒的胸/前被炸的血肉模糊,丝丝紫黑色的魔雾正在腐蚀他的伤口。

他疼的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不断打滚。

陈隐踉跄着把人搀着枕靠在自己的腿边,不顾体内的伤势,用浩然正气的“意”之力为他抑制伤势、清除魔气。

同时她默不作声地盯着身前的魔人,生怕他突然偷袭。

她此时心中真真切切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恨自己弱小,也恨自己没有早点解决焦恬这个祸害。

魔族显然也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焦恬说的都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小女修竟然心场这么狠,要把自己同伴一网打尽,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他看着脚下人扭曲的脸蛋,又看看不远处的伤残,只感觉得来全不费工夫。

魔人忍不住放声大笑,“真是一出好戏!这就是满口仁义道义的正道人士,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心狠手辣!还不如我们魔族来的爽快。”

“你们可要好好谢谢你们的好朋友!要不是她,我还要花费好一阵功夫。”

焦恬一张扭曲的脸木着,她知道这魔人在讥讽自己,也知道其他人此时都恨不得生生撕裂了她。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看着陈隐那双赤红的眼睛,看着她不断溢出的鲜血,心里痛快极了。

反正他们都会死在这里,而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至于陈隐和余关山,他们不是天资出众,号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么?

还不是折在了自己的手里!

那个蠢货周敦恒——陈隐的跟屁虫,青平周家的嫡次子,如此尊贵的身份如今还不是像条死狗似得苟延残喘。

还有田羽、还有其他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冷冷扯了扯嘴角,“别废话了,你不是要杀么,那群人里有两个‘天才’呢,可千万不能放过了他们。”

魔人瞥了一眼被魔犬按住的焦恬,心里一阵寒意。

他虽然从不喜那些满口正义的正道人士,但是眼前这种心肠歹毒背后捅刀的人,他更是觉得恶心。

“看住了她,别让她跑了。”

魔人吩咐好手下的魔魂,缓缓朝着那群赤霄门的弟子走去。

他抬起的掌中登时燃起了三团阴森森的紫火,每一团中仿佛都禁锢着一个痛苦的魂魄,隐隐能听到紫火中鬼魂痛苦的哀嚎。

“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家门不幸,下辈子投胎,记得投到魔界。”

魔人说着,忽然扬起了一个恶劣而肆意的笑容,“但是你们不会有下辈子了,看到这团缩魂火没,我会将你们每个人的魂魄都抽出来,缩在魂火中日日烧灼,练成火鬼为我所用。”

“你们会在魂火中日夜煎熬、惨叫不停,直到被烧成灰烬,魂飞魄散!”

焦恬闻言瞪大了双眼,仿佛已经看到了陈隐在魂火中受尽折磨的痛苦模样。

她的肩膀被魔犬锋利的爪子深深割破,却像是察觉不到痛苦似得,带着扭曲的笑意。

陈隐刚刚将周敦恒身上所有的魔气都拔出,而没了魔气的侵蚀,他身上的伤也慢慢止住了血。

周敦恒满是鲜血的手摸索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储物袋,一把塞进了陈隐的手中。

他低喘着伏在陈隐的腿边,“拿好,里面还有三张御风符……你快跑,能带着余兄最好。你们,你们这么厉害,一定跑得掉!”

他说到一半,拧着眉痛苦地喘着气,“我跑不动了,别让我白死……快走!”

陈隐骤然攥紧了手中的储物袋,她此时心中很平静。

那股滔天的恨意诡异般地平息了下来,只有眼中一团跃动的火焰正在跃动。

她静静地看着不断逼近的魔族,而那魔的身边围绕着七八只低吼的魔犬。

那些半人高的狗浑身都是烂肉,魔气森森此时死盯着陈隐等人,显然已经将他们当成了食物。

周敦恒见她不动,一激动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咳,他知道陈隐能跑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