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岑思颜很想告诉她,乡下人也是每天洗澡的,天热的时候,她还隔天就洗一次头,并没有长虱子。

可是她不敢,在乡下,洗头用的是淘米水和茶枯,并没有城里的洗发香波那样的香味,岑思灵的房间香香的,城里人连洗澡都用香皂,她自惭形秽。

回到房间,岑思颜用清冷的目光扫了一圈整个房间,那张她睡过几晚上的沙发还在原地,上面搭着几件穿过的衣服。

曾经让她感觉高不可攀的房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枕头和被子确实是散发着肥皂和太阳晒过之后的清香,可这是保姆的功劳。

她的头发今天早上才洗过的,因为知道今天岑家的人会去接她,养母一早烧了水让她洗头洗澡,换上一身出门做客穿的衣服,还特地给她在头上抹了茶油编的辫子。

第5章

岑思颜的头发乌黑油亮,打出来辫子又粗又长,村里的年轻姑娘们哪个不羡慕?

反倒是岑思灵,别看是生活在城里,大概是平时吃东西太挑肥拣瘦的缘故,头发又黄又细,还有点儿干枯分叉,跟营养不良似的。

岑思颜解开头发慢慢地梳着,由于编了一天的辫子,这会儿呈现出自然的大波浪卷度,蓬松而柔顺,刚刚洗完澡,还带着一点儿在浴室里沾染的湿气,像是一大把美丽的海藻。

岑思颜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了一番,还是年轻好啊,脸上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连头发都那么好看。

上辈子后来由于生活困苦,身体又不好,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到最后只剩下手里细细的一把,还不到现在四分之一的份量。

这辈子可千万不能再这么亏待自己了。

岑思灵还没来得及说话,岑思颜就抢先说了:“这养头发啊,还是淘米水和茶枯最好,我看你们用那些什么洗发香波,怎么洗出来的头发那么干啊,一点都不好看。”

岑思灵气得直咬牙,可是又无话可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谁的头发比较好。

岑思颜说了这些还没够,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呀,养头发最忌讳的就是长虱子了,你头发这么黄,该不会就是因为长虱子被吸血吸多了营养不够才这样的话,哎呀,吓死我了,那待会你睡觉可别靠我那么近啊,要不我们一人一头吧,我睡这头,你睡那头。”

说完,她不等岑思灵反对,抢先躺在了床头的那一边,还舒适地叹了一口气:“哎呀,这城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这床可真软和,比我们乡下的硬床板可舒服多了。对了,我可能睡相不太好,要是睡到半夜不小心踢了或者踹了你,你别介意啊,也千万别叫醒我,我脾气不太好,起床气重得很。”

岑思灵气得大叫了一声,冲上去推了她一把:“你在干什么,你这个又脏又臭的乡下丫头,谁允许你上我的床的,你给我滚下去。”

岑思颜顺势从床上滚下来,躺在干净的地板上,大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快来呀!”

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相邻的隔壁,现在的房子,隔音条件还不算太好,她这么一喊,韩丽华立刻就听到了,她刚换上睡衣上了床,赶紧穿上拖鞋跑了过来:“怎么了?”

推门进来一看,自家亲闺女居然躺在地板上,而岑思灵则一脸怒气地站在床边,双手叉腰瞪着她。

岑思颜哭喊道:“妈妈,姐姐说我身上又脏又臭,头上还长了虱子,不让我上床睡觉,把我从床上推下来,让我睡地板。”

岑思灵被她的倒打一耙惊呆了,这些话,除了又脏又臭这个词是她刚才骂出来过的,其他的可全都是子虚乌有:“妈妈,我没有!”

韩丽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少说两句。”

韩丽华心里其实是相信岑思颜的,岑思灵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思。

之前岑解放老家的乡下亲戚来家里,等人一走,她立刻就让家里的保姆把沙发套全拆下来用热水烫洗,她自己就说过乡下人又脏又臭还有虱子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的评价放在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就是在扎她的心了。

韩丽华赶紧去拉岑思颜:“快,先起来,地上凉。”

岑思颜也不矫情,一拉她就起来了,只是还是哭哭啼啼的:“妈妈,刚才是你跟我说,这里就是我的家,这就是我的房间,可是姐姐却说,这是她的床,不许我睡,既然这样,家里有柴房吗?让我睡柴房就好了。”

“胡说,家里哪有柴房,不是,就算有柴房也不能让你睡呀,思灵,你怎么回事,不是早就跟你说,妹妹刚回来,什么都不适应,要好好照顾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