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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局至此,根源还在你们帝王家。

但寄身赵家天下,无法不低头,何况今日觐见,她是希求御座上那一位,将她的牌坊摘了的,怎好逆龙鳞。

姚欢只得深深福个礼,斟酌言辞道:“官家,同样一株青青杨柳,不同人,自会有不同的念头去想。官家那时,正当少年,爱其碧绿可喜,折而不摧,适度玩赏,乃人之常情。孟子说过,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何错之有?但程公,彼时已过天命之年,想来见了许多方兴未艾便凋零枯萎的情景,难免思虑得多些”

天子闻言,暗忖,这几句话,从一个妇道人家口中说出,也算难得了。

赵煦噙了嘴角,嗓子里不咸不淡地“唔”一声,稍稍点了点头。

他方才进来,已瞧了几眼这姚氏。大概因为旅途辛劳,加之受过边蛮瘴疠之地的日晒雨摧,这女子与去岁相比,面容又粗糙黝黑了些,莫说与珠容玉色的刘贵妃比,便是比那长了一辈的张尚仪、柳尚食的,也逊色不少。

赵煦未免哂然。

那一回,自己怎地就相中了她。还是因着,自己被后宫女人闹得心烦之际,她恰逢当差,时常晃到眼前,挺能说些外头的农商世情解解闷气。又想到她来自民间草根,年纪不大、身体扎实,娘家也没半分底子的,这样的人做个低阶妃嫔,正好生个小公主替代宝昌去北边和亲。

罢了罢了,此女只那一桩事上不知好歹,旁的都还算行止端正。

一个荆钗布裙的小户贩妇,能自己掏钱弄来胡豆树,看广南东路上的劄子,她还有几分抗疫之功。

这般微如蝼蚁却晓得添砖加瓦的,也算顺民了。他赵煦毕竟贵为天子,怎好还与她计较前嫌。

青年天子脸上,那层片刻前对着苏辙和姚欢的促狭寡刻之意,渐渐由淡转无。

他端然而不失和静地,向姚欢与邵清问起南边的情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