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页

尤其是苏过,在未被改写的历史中,今岁春初,苏轼应该被贬往海南,而苏过就是那个默默地、平静地挑起一担书,陪父亲登上海船的小儿子。

可苏过此刻的反应,已不似他寻常的温和模样,倒更像是模仿父亲苏轼受到刺激时的表现。

这位性子柔顺的孝子,从前劝阻父亲时,见过父亲霎那间失控的情景吗?

姚欢不由喟叹,人非圣贤,谁都有脆弱的一面。

即便豁达如苏轼,有些事,大约也是一道迈不过去的槛。乌台诗案的阴翳,在老人心中,似乎终究难以彻底散去。

苏过见姚欢目露惊异,愣怔无言,这好脾气的苏家三郎,陡然又有些愧意上涌。

他定了定神,缓和了口吻道:“姚娘子,邵兄办事稳妥,你应比我更清楚,也应比我更相信他,相信他自有法子,说服詹知州,换药方。”

姚欢点点头,指指苏过手中的酒坛,道:“这酒,也分我一些制药吧。小苏学士,你随苏公居于杭州时,可知晓西湖边的抱朴道院?”

“听说过,乃东晋高士葛洪炼丹之所。”

姚欢道:“葛洪还是医家,他写过一本医书,《肘后备急方》”

数日后,一个燥热的伏天之夜刚刚过去,大清早,朝暾初起,尚未光焰炽热之际,白鹤峰苏宅,便传来急切的拍门声。

王参军黎明催马上山,来报信。

先于家中老仆起身应门的苏过,见是王参军,顿时露了惶恐之色。

王参军忙道:“小苏学士莫心焦,苏公安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