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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馥之雇的杂剧班子在丽园坊大演特演,柳氏白日里只要一出来,就有半大娃娃冲她扔烂菜帮子、撒灶灰、抛狗屎,虽不至像石块那般会伤人,污了发髻衣服,也教她狼狈不堪。

就算她暂时不顾满身污秽,来到巷口街边,欲要采买粮米肉菜时,却无人肯卖她。

她再走远些试试,然而行了好几个坊,精力充沛的娃娃们依然跟着她,手上没有“弹药”了,嘴里仍能叽叽喳喳地向货郎店主们宣扬,这是个蛇蝎心肠的恶妇,让她没吃没喝才是替天行道。

柳氏被弄得精疲力竭,想逃去张阿四的禁军营房住,又舍不得自己已经花了赁钱的舒服院子。

她只得熬到夜幕降临,才溜出家门,冒着严寒、哆嗦着一身娇肉软骨,走上足足小半个时辰,去御街附近背些吃食回来。

然而今夜,运气来了。

她才走到隔壁坊口,就见到对面汴河的一座小桥边,支着个摊子,隐约两个裹着厚厚稻草外壳的大陶缸,木杆子挑着的气死风灯笼上,歪歪扭扭的“馉饳”两个字,显然是卖点心的。

柳氏走过去,见那摊主竟也是个年轻妇人。

妇人虽粗眉黄脸,一副疲惫枯槁之色,但她抬眼瞧见柳氏,立时热情招呼道:“娘子可要吃馉饳?”

柳氏正饿得前胸贴后背,连价也不问了,直接道:“打一碗来。”

妇人殷殷地应了,揭开陶缸盖子,盛了满满一碗,端给柳氏。

柳氏狼吞虎咽吃下,胃里保暖了,顿觉仿如从蛮荒之境回到人间。

“你这馉饳的汤头还真好吃。”

“谢娘子夸赞,俺家在鱼市有亲戚,每日里去买了各样鱼骨,翌日三更天便起来熬的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