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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也附议足下这个说法。诗赋增修养,策论考实战,但专以经义取士算什么?听说王临川到了晚年,对自己当年之举以颇有悔意。”

“呵呵,那照你这么说,如今绍述新政的取士是大谬特谬咯?”

“哎,你尚未名列金榜、就扣得好大一顶帽子呐。吾等皆为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若不能畅所欲言,请问万马齐喑如何治国平天下?”

暮色四合中,寒气袭人,考生们却尚难从奋笔疾书的亢奋中平静下来,依然聚在太学外院,就算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还在热火朝天地挥斥方遒。

曾纬经过他们身边时,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他们如擂战鼓般的争执。

他在思索喜忧参半的两件事。

第一桩,是喜,他对于今日自己的答题,还是颇有把握的。

在最近一次替代父亲与张尚仪接洽内廷讯息时,张尚仪虽不知主考官具体是谁,但很肯定地告诉他,必是秉承官家绍述旨意的臣工,所出的题也应与开气象之先有关,让他回去琢磨琢磨募役法等新政举措,考经义时附会上即可。

这第二桩,是忧——主考官乃蔡京。

官家亲政后,以王安石门人、新党骨干力量的身份被调回朝中的蔡京,又是尚书左丞蔡卞的亲哥哥,很快就成了章惇的得力助手,在户部很有些杀伐果决的气势,旧年底就升为翰林学士知制诰,最是天子身边的清要之职。

政敌的帮手,亦是政敌。

这两年,哪怕没有替父亲联络张尚仪的经历,也不必由大哥曾缇耳提面命,曾纬就已经知道,蔡京是父亲曾布厌恶并提防的人。

父亲看起来温文尔雅,利用枢相能独自奏对的优势时,也是混不含糊。

父亲得知官家要将蔡卞备位枢密院时,并无反对之音。但当官家要擢升蔡京时,父亲却直言:“用京不如用卞,蔡卞还有君子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