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传霖错愕不已,妻子一向温婉,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他看着妻子悲痛的眼眸,一时间竟难得有一丝愧疚。可随即,他反应过来妻子说的话中意思后,那唯一的一丝愧疚,就被惊慌取代。

她说她受够了,难不成,她打算将事情说出去不成?

当初他假装不举时,对于这件事还没什么感觉,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是妻子最后将事情闹出去了。可他到底是康健的,只要借口治好了,那不过就是名声上有瑕疵,还是能将事情圆回来的。。

可如今,他真的不举了,他这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无地自容的难堪感。他简直不敢想,若是此事传出去,父母亲人,同僚友人还有宫中那人,会如何看他。

往日里随口便能说出的敷衍此刻却格外难以启齿,他眼带哀求,干巴巴道,“舒儿,是我对不住你,家丑不可外扬,舒儿,你且再给我些时间,你放心,我会好好看大夫,定会把身体治好的。”

云舒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敷衍般地应了一声,“你高兴就好。”

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严传霖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让妻子回心转意,让妻子像以往一样为了他隐忍懂事。可看着妻子那悲切冷然的目光,他只得憋屈地将话咽了回去。

他强撑着笑意说了两句,便逃也似的出了荷香苑,到书房睡去了。

严传霖在书房辗转反侧,彻夜未眠,直到天光大亮,他才顶着满身疲惫,匆匆去上值。

待他走后,昨夜里一直暗中关注香玉院中动静的永安侯夫人便迫不及待地将香玉叫来了安和院。

“香玉,你老实告诉我,那海参汤世子可有喝?世子他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永安侯夫人想到昨夜听婆子说传霖只在香玉房里待了一会便脸色难看地走了,就寝食难安。

香玉亦一晚上没有睡好,如今又听永安侯夫人问起,一时间更是紧张。

“怎么?”永安侯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心头一跳,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快说!”

香玉脸色惨白,虽然她答应了世子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可想到昨夜里世子那饱含杀意的目光,她便明白,她就是不说,可她知道了世子这么大的秘密,以世子的性子,日后她也不会好过的。

她如今能依仗的,就是老夫人了。世子不举的事情乃是大事,就是她此刻不说,老夫人日后也会知道。而那时候,她这个知情不报的人,必然会被老夫人迁怒。不如此时将事情说了,换老夫人庇护。

想到这,香玉揪着手里的帕子犹豫了片刻,终是咬唇点了点头,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委婉地说给老夫人听。

“昨夜那汤世子喝了,确实有用处,可后来……世子他,他力不从心似乎真的有……有疾。”

有疾!传霖身子竟然真的有问题!永安侯夫人如遭雷击,仿佛灵魂出窍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欺瞒——老夫人!你没事吧!”

永安侯夫人见她点头,眼前一黑,几乎要撅过去。好在香玉以往伺候她伺候惯了,见她如此,忙给按人中,拍胸脯顺气,她这才缓了过来。

缓过来后,永安侯夫人便死死地钳着香玉的手腕,叫她去外头找赵嬷嬷,让赵嬷嬷去将儿媳叫来。

传霖的身子到底如何,她要亲口问一问儿媳。也许,传霖只是不喜香玉,没有兴致呢。儿媳与传霖成亲这些年来感情一直很好,若真的有问题,儿媳不可能还待传霖那般上心。况且,她新婚第二日,还亲眼确定了那圆帕。

云舒见赵嬷嬷来请自己去安和院,便猜到了永安侯夫人叫她去的原因。等到了安和院,见下人们都被尽数赶走,堂上只有面色难看的永安侯夫人,和脸色煞白的香玉,就明白自己确实没猜错。

“云舒,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昨日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你老实告诉我,”永安侯夫人深吸一口气,终是把话问了出来,“是不是传霖的身子……有问题?”

“没有的事,母亲你别听人瞎说……”云舒好似被人戳中了心里最大的秘密,焦急地想要解释,却又在婆母洞悉一切的眼神中败下阵来。遮掩的话说不下去,最后仿佛认命般悲切地点头,

“是……夫君的身子,确实有问题。”

永安侯夫人还想垂死挣扎,她强忍着崩溃,颤声问道,“是从何时起的,你们那圆帕?”

“从新婚那日便有了,夫君说是之前骑马伤着了,所以才……至于那圆帕,是传霖割破手指弄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