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严传霖自觉明白了妻子一反常态的原因,这是被母亲逼得太过觉得委屈了,在赌气。

他缓下语气,温声道,“舒儿,我知道你的委屈,可我只愿一心一意守着你,不想有别的女人。你忍心让别的女人介入到我们的生活里吗?舒儿,我此生有你足以,真的不愿纳妾,”说着便伸手欲拉云舒,“别闹了,我们这去回绝了母亲,让她放弃这个打算好吗?”

“我不去,要去你去。”云舒侧身避开,她才不会去。明明是他自己不想纳妾,可偏偏说是为了原身,她这样一去,永安侯夫人不定怎么编排她的名声。

“母亲今日发了好大一通火,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善嫉,还说要上宜春侯府问问我沈家的家教,我这心里实在委屈,母亲要纳妾那便纳吧,这样母亲的心里也能好过些。”

严传霖顿时觉得有些棘手,若是妻子不再站在他这边,任由母亲给他纳妾,等妾室进门,他是碰还是不碰?

若是不碰,可对方不一定会像妻子那般好糊弄,没准第二日自己“不举”的消息就能传进母亲的耳朵里。一旦追究起来,他的谎话被戳穿也就罢了,没准还会牵扯到丽妃。可若是碰,丽妃和妻子也会和自己闹起来,到时候这件事照样捂不住。

最好的法子,便是不纳妾,只要糊弄住妻子,她乖乖为自己保守秘密,那这件事就没人会知道。

想到这,严传霖强压着心头烦躁,想如同以往那般哄一哄妻子,

“舒儿,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住你……你且再等等,等我病好了我们便圆房。待我们真正做了夫妻,到时候就皆大欢喜了不是吗,何必再在家里添几个妾室,来破坏你我的感情呢?”

等他病好了?云舒心下嗤笑,当初成婚时,严传霖借口自己有疾,为了取信原身,还日日里喝药扎针,做出积极治疗,有药可医只是时间问题的样子。可到了后来,原身渐渐接受了事实,他就连装也不装了,不要说喝药,就连大夫也不看。

原身不好意思追问,既羞涩也怕伤着他的自尊心,可她不怕,当下直言不讳问道,

“夫君所言甚是,只是,夫君你这病……到底何时能好?早些年夫君还会寻医问药,可如今却是半点不见踪迹。夫君,你与我交个底,你这病大夫到底是个什么说法?”

严传霖眉心一跳,他又不是真的不举,起初喝些药扎扎针做些样子便罢了。可药是三分毒,若是用的多了,岂不是会伤身。他见妻子渐渐信了,索性也慢慢不装了,没想到如今妻子竟会如此直白问出来。

一时间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是。

“夫君你还要瞒我不成?”云舒心下勾起唇角,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做出伤心的模样,“这种病最是讳疾忌医,许是大夫医术不行,不如再找些大夫给夫君看看?”

严传霖哪敢让妻子找别的大夫,他压根没病,一诊脉岂不是露馅了。当下只得含糊说快了,已经有起色了之类的,然后也放弃了让云舒出面拒了纳妾的想法,自己往永安侯夫人的安和院去了。

严传霖到的时候,永安侯夫人正拿着前些日子媒婆送来的名册给严传霖挑选妾室。见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儿子进来,永安侯夫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便听儿子沉声道,“母亲,儿子不愿纳妾,您别——”

“这事没得商量!”永安侯夫人心里烦闷,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斩钉截铁道,“沈氏她今天也点了头,为了我们永安侯府的子嗣传承,这妾我是非纳不可的。”

说完,又扬了扬手里的册子,不容拒绝道,“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册子,看看哪个和你的心意。”

看着那厚厚的册子,严传霖只觉头皮发麻,“母亲,孩子的事须得看缘分,我与舒儿感情好,等缘分到了,孩子自然也有了。求母亲收回成命,别勉强儿子,就算无子,我也只愿意守着舒儿。”

“糊涂!”永安侯夫人听得心头火起,将册子往严传霖身上一砸,恨铁不成钢道,

“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意,你父亲也不会愿意!且不说血脉传承,便说这爵位,我与你父亲膝下只有你一子,将来袭爵的也只有你。你若无子,难不成还要过继,将爵位拱手让与别人吗?”

永安侯夫人想到过去严传霖死咬着不愿纳妾的种种,不由悲从心来,

“若你真宁愿一生无子也不愿纳妾,那我与你父亲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生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严传霖心头发苦,他自然也是在乎子嗣的,而且他又并非无子。三个月前,在避暑行宫,他酒后与丽妃旖旎一夜后,丽妃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血。昨日,丽妃身边的小宫女还特意传了消息给他,说太医诊出丽妃这一胎,极有可能是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