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暗自感觉了一番,许是还有些顾忌她主子的身份,或是觉得她体弱无力,麻绳仅仅在自己手上和腿上绕了两圈。若是原身,自然挣扎不开,可对于她来说,却是不难的。云舒便放下了心,故作愤怒道,

“李嬷嬷,你到底想做什么,我要见姨母,我要见表哥!今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前院的客人可都等着新人拜堂呢!若是不见新娘子,我看你怎么交代!”

“表小姐,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今日的新娘子,合该是宛小姐才对。”

“宛小姐?你是说……宛宛?!”云舒故作震惊,“可宛宛不是已经葬在江南了吗?”

“姐姐,那是骗你的,其实我还活着呢。”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做了丫鬟打扮的季宛笑吟吟地抬起头来,将手里的托盘一放,施施然上前,看着云舒惊愕的深情,不怀好意道,

“姐姐,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要假死,李嬷嬷又为什么要如此对你吧?看在我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那我便告诉你吧。”

她凑近云舒耳边,气吐如兰娇声笑道,

“其实,世子对你根本没有一丝情意,他娶你,不过是为了你季家背后的遗泽人脉。世子真正喜欢的人是我,而且,我还有了世子的骨肉。世子不想委屈了我,便打算李代桃僵,让我做今日的新娘,与他拜堂成亲。”

说话间,季宛志得意满地看着云舒,期盼着从她脸上看到痛苦奔溃的模样。她等这一刻其实等了很久了。明明世子喜欢的人是她,可在姐姐面前,却不能表露分毫。

她不仅不能与世子亲近,还要刻意保持距离,更要眼睁睁看着世子对她嘘寒问暖,柔情蜜意!

那时候她就在想,若是姐姐知道,被她视为未来夫君,满心满眼爱慕的世子,面上对她深情不已,私下却对她万分厌恶。纵使她家世淸贵,出身大家,可在世子眼里,却仍比不上她这个不起眼的孤女。姐姐心里会是何感受呢……定然会很痛苦,很奔溃吧。

可出乎意料地,她并没在姐姐脸上看到丝毫地痛楚,有的只有深深的冷漠与厌恶。季宛一愣,只觉胸口堵得慌,

“姐姐,你为什么总爱装模作样,你就不痛,你就不恨吗?”

怎么会不痛不恨呢?若原身不恨不痛,就不会有她的到来了。云舒感受着心口传来的钝痛与愤恨,强压住原身这番情绪,不让面上显露分毫。

季宛看不到自己想看的一幕,顿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她还想再说什么,便听李嬷嬷小声提醒,

“宛小姐,时间不早了,若是拖得太久,外头会起疑心的。”

季宛这才作罢,让人将云舒的嘴也堵上,与青霜一道,塞到了衣橱里。封好了衣橱,李嬷嬷便将被捏住了身家性命的喜娘叫了进来,让她替季宛上妆,又催促一旁的白露,

“你给我警醒着点。等到了前院,就说当初被赶走,都是青霜搞的鬼,如今小姐查清了真相,撵走了青霜,又顾念旧情,将你接了回来知道吗?”

等之前房里被调走的下人们回来,季宛已经上好了妆容,换上了凤披霞冠,盖上了大红盖头。于此同时,吉时也到了,新娘要出阁了。众人顿时忙得脚不着地,压根没有心思去想这有什么不对。

最后季宛志得意满,在一片锣鼓喧天中被众人众星捧月般迎了出去。而李嬷嬷则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带着那两名粗使婆子去而复返。

青霜透过衣橱的缝隙,眼睁睁看着季宛顶替了自家小姐的身份,被众人当做新娘子欢天喜地迎了出去。又看着送走了新娘,房内空无一人,李嬷嬷她们去而复返,顿时猜到了她的来意。

李代桃僵,李嬷嬷怕是要……杀人灭口!

“表小姐,您别怪奴婢,要怪也就怪您命不好,不讨世子喜欢。这李代桃僵之事,事关重大,世间总不能有两个季家女吧。这主意和毒,都是夫人与世子给奴婢的,如今世子与宛小姐都快拜堂了,表小姐,您就认命吧。”

李嬷嬷让粗使婆子将云舒从衣橱里拽了出来,然后将袖子瓷瓶里的毒混在酒里,步步逼近,欲将毒酒给云舒灌下去。

青霜眼睁睁看着李嬷嬷要逼自家小姐喝毒酒,目眦欲裂,悲从心来,铆足了劲挣扎,想护住自己小姐。可身上的麻绳捆得死紧,她根本挣脱不开。

青霜正绝望,便见自家小姐竟然跟变戏法似的,动了两下,就将手上那绕了两圈的麻绳给挣脱开了,将自己嘴里的巾子扯了出来,然后猛得抬脚一踹,竟一脚踹中李嬷嬷的肚子,将她踹倒在了地上!

李嬷嬷也不敢置信,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任由她磋磨的表小姐,竟然就这么挣脱了麻绳,还一脚将自己给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