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老神在在,目光灼灼看着她道,“我只是在想,当时我摔着的时候,你人在哪?”

季宛眉心一跳,她与世子虽暗中来往多时,但一直都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直到不久前老夫人要让世子与姐姐成亲,世子不愿,夜半偷偷来寻她。他们这才挑破了那层窗户纸,互诉了衷肠,私许了终生。

女儿家淸贵,之前没挑明情愫之前,她与世子相处时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半点不愿越雷池。直到互通了心意,他们才亲密起来。因此一时间,他们便有些情难自抑。

昨日去广源寺上香,姐姐去续长明灯的香油,她与世子二人独处,又听小沙弥说寺后山枫叶正红,是赏枫的好时节,他们便有些意动,一同去了赏枫,本想着快去快回,谁知姐姐后面竟然找了过来。

该不会是姐姐那时候看到什么了吧?所以她才会一反常态,说出她若喜欢,便拿去的话?

想到这,季宛心中越发紧张,有些事私下可以做,可一旦拿到台面上,她可就没法做人了,她强撑起一抹笑,“我当时在枫山旁的凉亭里,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当时我是去寻你们的,随口问问罢了。”云舒淡然地抿了口茶,“只是你怎么会在那,那里很少有人过去的。表哥也是,竟然就这么丢下你一个女眷,自个去赏枫去了。”

季宛此时恨不得撇清与贺璟的关系,自然顺着她的话题说起了贺璟的不好,她下意识诉苦道,“无事,我身边也有丫鬟在的,世子许是一时情急,忘了这遭吧。姐姐,你别怪世子,我只是沾着姐姐的光才进得这伯府,伯府愿意收留我就已经恩重如山了。姐姐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和世子生了间隙。”

“那怎么行?”

过去季宛没少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原身面前自怜装可怜,说自己只是借居,是客人,说伯府收留她已经是天大的恩德。原身见不得她如此卑微,每次她一说,便会打开妆奁给她送首饰送衣裳,只要自己有的,就一定也分她一份,让她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云舒可不是原身,不会惯着她,当下顺着她这个话头,垂下眼睛心疼道,

“宛宛,你不必如此。你我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哪怕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该如此冷待你。姨母还说表哥是年轻气盛,太过喜欢我才会莽撞伤了我,可如今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若是表哥真的心悦我,那他便不该如此对你。还有姨母……”

眼看云舒越说越严重,季宛慌了,恨不得回去打自己的嘴,哪怕说世子顾忌男女大防也好呀,为什么要为了表明自己与世子没有关系,找这么个理由。

“姐姐,世子和老夫人都对我很好……”季宛张口想解释,可云舒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宛宛,你不必说了,我都懂。以前姨母总说把我当亲生女儿,说让我把伯府当成自己家。你也算是母亲的半个女儿,我以为,姨母也会如待我般待你的,一时便疏忽了。

我现在才想明白,原来你一直在受委屈。怪不得你之前,时常会时常与我感慨,说伯府对你恩重如山之类的话。我竟今日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在伯府过得并不好,所以才会战战兢兢,时刻把伯府的好挂在嘴边。”

“我没有,姐姐……”季宛此刻真的后悔了,想回去扇死过去的自己,为什么要为了那么一点首饰衣裳,时常到她面前暗中抱怨。

如今,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云舒见她如此,心中暗笑,面上却故作生气的模样,

“宛宛,是我的错,你早该与我说的呀。姨母和表哥虽说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你也是我相伴长大的姐妹,我怎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而且,姨母和表哥如此待你,我这心里也颇为惶恐,你我情同姐妹,他们如此待你,那我在他们心头又有几分重?我看表哥对我的情意也不像姨妈说的那样深,既然如此,你我不如回江南去吧!”

什么?回江南!

季宛没想到,云舒竟然会如此小题大做,她不过随口一句抱怨,她便上纲上线,还打着为她不平的旗号,闹着要回江南。

老夫人本就不喜她,若是知道她惹出了这么个祸事,只怕对她会更加厌烦。还有世子,她在世子面前的形象,一贯是柔弱刚强,善解人意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总是私下抱怨……

一想到这后果,季宛便慌了,“没有,真的没有。姐姐,你不必为了我如此。若是为了我,害的姐姐和老夫人和世子起了间隙,那我不成恶人了。我在伯府过的真的很好,老夫人世子他们待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