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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可以治好的,”沈亦白抓住沈老爷子的手,“你信我,我会找到更好的医生,他们能治好你的,能治好的。”

“小白,让我回家吧,我只想和那群老东西们开开心心地度过剩下的日子,不想呆在这里。”沈老爷子几乎是恳求地语气跟他说。

沈父沈母也是才知道这件事,正心急如焚地找医生主任在办公室里商量治疗方案,结果,沈亦白低垂着眉眼进来,说了句,“不用了。”

“什么?”

“不治了。”沈亦白挤出个笑,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泪也掉了下来,“爷爷说想回家,他不想在医院里,所以,我们不治了,回家好不好?”

“你疯了!这种事怎么能由着他胡来,我们在跟医生商量,这种病又不是不能治,你去病房陪陪他,老人家就喜欢胡思乱想,你告诉他这病没有他想的那么难治……”

“对,亦白,你回去陪着老爷子,这里有我们呢,放心,国内治不好,我们就带他去国外,会治好的……”

“爸,妈,不治了。”沈亦白又说了一遍,“爷爷说他不喜欢在医院,他想死得体面点,不想死在冰冷的医院。”

“你胡说什么!?”沈父气急败坏地冲过来就要来打,被沈母好说歹说扯住了,医生和主任也过来劝架。

沈母得了空隙又看向门口站着的沈亦白,“亦白,你在说什么啊,这种时候你就别说这种话添堵了!”

没人理解爷爷。

沈亦白不再多说,转了身进了病房,在助理的掩护下背着爷爷下了楼,他问爷爷想去哪儿,沈老爷子开心地说,“哎呀,总算等到孙子带我出去玩了,哪儿都行,快,我得发个朋友圈,让那群老东西们羡慕羡慕。”

沈亦白压下胸口那股酸涩的情绪,“好,我带你去玩。”

准备带老爷子去玩是临时的决定,但没有跟沈父沈母通知,他们也不会同意,于是老七第一站就把老爷子带到了自己的训练基地。

而他又匆匆赶到了医院,医生的意思是必须让患者本人来做靶向治疗,确定他适合吃哪种药,这才能把药开出来,可老七刚答应老爷子不治疗带他出去玩,又怎么忍心把他带回来接受治疗。

于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跑医院,在肿瘤科寻找和老爷子病症相似的病人,这个病症相似精确到肿瘤的大小以及病症的反应。

当天他就找到了一个相似的患者,于是问了对方的病历单和药物单,这其实是个很冒险的事,俗话说对症下药,对了症才能下药,他却是瞎猫抓死耗子。

肺癌中期的患者原本就只剩不到两年光景的时间,更何况,老爷子错过了被发现时的最好的治疗时期,现阶段肿瘤没有抑制会越变越大,这几乎是加速了他死亡的速度,老爷子却浑然不惧,说他早就准备好了。

沈亦白想起前天夜晚,老爷子背对着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说,“活这么久也累了,别折腾了,开心点,活着一天就开心一天,不要为了病痛掉眼泪,人不该为了这事变得一蹶不振。”

沈亦白还来不及掉下眼泪,就听老爷子问,“对了,你们打的什么游戏?我能不能学?”

训练基地没有队员抽烟,房间有些封闭,沈亦白临出门前让队员把窗户全开了,随后把老爷子安置在总攻的座位边上,对总攻说,“我爷爷,拜托你照顾了。”

爷爷肺癌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一个朋友包括兄弟讲,讲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爷爷不愿意治疗,而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药物买齐,然后带爷爷去他想去的地方。

沈亦白今天去医院只是询问医生,关于肺癌吃穿住行需要多加注意的地方,他找了笔记本认真记录着,出来后接到了沈母的电话,爸妈这两天找不到人,急得差点报了警,老爷子主动交代说他去了别处,沈父沈母从来没想过沈老爷子会在沈亦白的训练基地,于是两人找遍了沈老爷子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全都没有结果,如今打给沈亦白,怕是要下最后通牒。

“喂……”

电话那头不是沈母,是沈父,“是我。”

沈亦白沉默地等着他那边先开口。

沈父吸了口气,“你们要出去玩是吗?”

这个语气听着不像是恼火,倒像是无奈的妥协。

“是。”沈亦白犹豫了几瞬,没有把目的地告诉沈父。

“我打了点钱在你卡里,你带他……好好玩。”沈父的声音听起来瞬间沧桑了些许,“亦白,父母病了,子女带他去医院是人之常情的事,你爷爷他看得太开了,是我们狭隘了,可我们做这些也是想多陪陪他……或许我们做得不够好,所以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