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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好衣服出来后,太平间的几个人也都出来了,四九买了早餐回来,给大家分了下去,其他人都没动,只有江栩拿了包子和豆浆,边走边吃。

宋妈和管家一直以为她还是傻乎乎的,可昨天看见的二小姐陌生极了,眼神漠然,脸色呆板,包括说话的语气,都让宋妈和管家一度产生害怕和惧意。

可再看她昨晚处理江远山死后的各种事项,有条不紊地像个正常人,宋妈和管家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老爷他……到死都不知道二小姐已经正常了。

江栩吃完包子,把剩下的递给四九,冲他努了努下巴。

四九了然地拿进了病房里。

宋妈和管家见过病房里的人,是燕家的那位枭爷,传说中生人勿近又冷酷至极的男人,可昨晚却和陪着二小姐在病房里呆了一夜。

大概是老爷的死让他们对其他过于诧异的事情都淡化了情绪,是以,看见这一幕,他们依旧没能调动太多的情绪,只是微微张嘴诧异了一瞬,紧接着又塌下了唇角,继续盯着虚空发呆。

跟江远山主仆的时间算起来管家最久,像主仆,又像朋友,如今老朋友死了,管家悲伤之余,又有种无力的颓丧感。

大少爷不是亲生的,这种私密事只有江家人知道,是以他是不可能在江远山死后去联系江逸城回来的,可大小姐害死了老爷,他没把人送进警局让她偿命已经算是给江远山留后了,更别说继续为她效力,剩下的二小姐……众所周知,二小姐只有七岁智龄,如今,这个只有七岁智龄的女孩,昨天神色漠然地叫了律师过来,又把众人都叫到一个房间里做人证,随后淡漠而严谨地把江远山的遗嘱合理分配了下去。

一个只有七岁智龄的女孩,在听到父亲的死讯时,正常的反应应该是嚎啕大哭才对,他不明白,为什么二小姐看起来非但十分正常,还能从容不迫地把遗嘱先分配了下去。

他不免担心二小姐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甚至心里默默地想着,还不如让她恢复到以前傻傻的样子。

因为这样的二小姐,让他感觉害怕。

宋妈虽然来得晚,但她是个感性的中年妇女,毕竟为这个家做过不少事,也和大家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她特别担心的就是二小姐,担心她被大小姐欺负,虽然昨天回来的二小姐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一刹那也吓到了她,但是……她知道,二小姐是被欺负得狠了,一个惯常被压着的人,爆发是因为再也不想忍受了。

她想陪着二小姐渡过这趟难关,所以昨天宣读完遗嘱后,她提出留下来的请求,她还记得,二小姐漠然的眼神转了转,看向她时,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淡淡说了句。

“随你。”

她突然变得冷漠又不近人情,让宋妈很是心疼,这个孩子今年才刚满十八岁,她的父亲却还没来得及为她过成人礼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她像是竖起了保护自己的外壳,那层壳上面覆满了刺,那是她自我保护的方式,宋妈不觉得被刺到,只是无尽的心疼。

她甚至有个荒谬的想法,如果二小姐的亲生母亲出现,把她带走那就好了,这样,她一定会变成以前那个笑容单纯又干净的孩子。

“换衣服,跟我走。”江栩开口,冲宋妈和管家说完就走进了太平间,她还有些话想跟爸爸说。

宋妈和管家点点头,随后拉上哭得昏迷不醒的江柔走了出去。

江氏集团早上九点召开股东大会,江老爷子昏睡在床,江远山于昨天傍晚突发脑梗猝死家中,而唯一的儿子江逸城则是在偏僻的南城坠楼陷入昏迷,而他母亲王雪华则因为偷税漏税数额过大被关押进了女子监狱,唯一能堪当大任的只剩下江柔。

当然,股东们也清楚江家还有个小女儿,但只知道是个小傻子,连名字都叫不出。

今天这个股东大会的召开是想宣布一件事,鸿源集团在今天正式收购江氏集团,收购合同上盖着江远山的私章和公章,大家做个见证,毕竟江远山连合同和公章都盖了。

殡仪馆的车是九点出发,和江氏集团的股东大会恰好是同一个时间点。

江栩一身黑衣站在医院楼下,眼神淡淡,看不出在想什么,四九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的糖果递给她。

江栩面无表情地接过糖,撕开包装,放进了嘴里。

奇怪,她已经尝不出任何甜味了。

入口的东西和早晨六点半的包子一样,夹杂着血腥和苦涩的味道。

她没有赶着去江氏集团,而是全程陪同那具冰冷的尸体,从医院到达殡仪馆,随后是火化,她挑选了一只黑色雕刻花纹的骨灰盒,把父亲装了进去,随后抱着骨灰盒回到了江氏集团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