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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换好衣服,一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没听见,江栩故作镇定道,“枭爷,偷看是不道德的。”

燕廷枭似是低笑一声,走了几步揉了揉她的发顶,“小丫头。”

江栩以往被大哥揉脑袋,被江父揉脑袋,都觉得那是亲密是疼爱,可是被枭爷揉脑袋,心底是另一种感受。

她还来不及细品,燕廷枭已经握住她的手,“走吧。”

公孙家搁古代就是王孙贵胄,发展到今天依然是个大家族,家族体系庞大,但六七十年代,几乎都漂洋过海去了国外发展,只留了些老古董守着封建准则,在现世继续漂泊。

这一漂就漂了这么多年,家族算是在世界各地落了脚,而他们这一支便在杨市驻扎了,公孙家子嗣一直单薄,旁支家几乎都是独子独女,嫌少出现二胎存活到二八年纪的,到了长歌这代,偏巧生了个龙凤胎,这可把公孙家的老太爷们高兴坏了,觉得是祖上积了德,以后要走好运了。

可他们高兴太早了。

龙凤胎刚出生的时候,众人还没看出什么来,到了孩子三四岁玩耍的年纪,时常只看到长歌一个人在外玩耍,众人再去寻另一个,就见他蹲在一个角落,只盯着一排搬家的蚂蚁瞧个不停,一开始家人只当他好奇心重,没管他,后来发现,这孩子一蹲就能蹲半天不带动的,这才发现不对劲。

抱到医院,医生一查才发现很多问题,孩子不正眼看人,似乎听不见声音,根本不冲医生做任何反应,于是一通检查下来,被定了个自闭症的病因。

老太爷们大概知道这一支子嗣没救了,(毕竟那时候重男轻女的概念还在)一番短嘘长叹之后,死的死,走的走,而俩孩子相安无事地长大,医生说得没错,长安确实自闭。

再大一点,他遭受排挤,同学不跟他玩,就连长歌都不跟他玩,他只能一个人仰望天空,看天上流动的云,没人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因为他封闭自己,不和任何人交谈。

直到有一天,他把自己关进了阁楼里。

车子开到公孙家门口时,江栩注意到顶层有个阁楼,边上挂着日式的黑,红,青蓝三种颜色的鲤鱼旗,十一月的晚凉秋风萧瑟而过,三只鲤鱼旗像是壮硕的大鲤鱼,张着大嘴在夜色中翻腾。

公孙家的建筑十分讲究,请了风水大师选了地址,最后挑了个坐北朝南的市中心,如此就把公孙家落成了。

第102章 看路

一般人家会在房子周围弄个花园什么,一派生机盎然。

但公孙家却是在房子中央种了一棵四季常绿的香樟树,辗转多年,这棵树已经成功在院子中央扎了数十米的根基,树形雄伟壮观,树冠开展,枝叶繁茂,长势超出了楼层高度,甚至和阁楼比肩,秋天的风刮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江栩进来除了看见门口的牌子上方方正正刻了个公孙俩字之后,第二眼就看见了这棵树,随后一群佣人们冲了出来,恭敬道,“枭爷来了,快请进。”

见到江栩,她们诧异的同时更加恭敬,“小姐好,不知怎么称呼?”

江栩冲她们点头,“你们好。”

看出她不想介绍自己,下人们察言观色说,“我们老爷子去夜钓了,先生和夫人小姐在外面用餐还没回来,您快请进。”

说完等江栩几人进了门之后,这才直起身。

燕廷枭牵着江栩走向阁楼的方向,“我去看看长安。”

下人大概已经习惯了,当先走到前面,“是,我去通知长安少爷。”

“不用。”燕廷枭淡淡道,“去忙你们的。”

下人这才躬身道,“是,枭爷有需要就说一声,那我们先下去了。”

阁楼虽然和主卧室是一个上下层,却是可以不用经过大厅,只需要走侧边的小楼梯上去就行,这是后来公孙家的长辈们为了长安专门做的一个小楼梯,楼梯是沉香木制的,刷了层漆,秋风刚刮起第一道风,下人们便把软毯铺上了,因为少爷怕冷畏寒,极少在秋冬天出门——现在算来,不管春夏秋冬都鲜少出门,但下人们还是习惯了,即便少爷不出来,也要恭敬地服务到位,关心到位,让他感受到他们的关怀。

这是心理医生说的,只要一直让他处在被爱的世界里,他就一定会打开心扉,接纳所有人。

燕廷枭牵着江栩一步步上去,脚步声被掩盖在软毯上,秋风吹过,江栩感觉脖颈一阵凉意,她缩了缩脖子,就感觉枭爷步伐顿了顿,他慢了一步,和她保持同步伐,江栩走了几步,这才发现,窜到脖颈的风不见了。

她看了眼身侧的枭爷,黑暗中,男人的五官年轻而硬朗,他只有二十六岁,可身上并没有年轻人的冲动与热烈,反而透着一种千帆过尽的稳重与低敛,浓重的纯黑色西服将他整个人衬得仿若超然物外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