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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允贤捂着嘴看着这一切,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无辜且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她没有喊,却比喊了更叫姬临霄难受。

当年初见,乃是在秋日的皇家猎场上,那是一场马球赛,她一袭红袍,人娇马骁,一手执鞭,一手挥杆,疾风劲矢一般,越过海浪般扑来的对手,扫球入洞,一杆定胜负。

那时的她是那样的张扬,那样的恣意,那样的明艳动人。

可现在,她却只能谨小慎微,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连训斥一声都不能。

他不忍再看,令侍卫将王氏兄妹抬出去,遂候在大门旁,直到裴氏一族老小全都离去,他才叫最为信任的两个暗卫带着银两,一路悄悄跟了过去,暗中保护。

待所有的身影化作道路尽头的模糊黑色,他便沉声走近门来,将昔日盛极一时的裴府付之一炬。

翌日朝堂震怒,新君质问他:“孤不是应允了王德轼,会将裴府送于他居住?你如今一把火将裴府烧了,岂不是叫孤言而无信?”

“是我烧的,与皇叔不相干!”姬临霄站在南大街看了一整晚的大火,此时双目红肿带着一股子狠劲,说话又呛人,活脱脱似个小阎王一般。

新君无奈,只好另许了王氏兄妹一处宅院,叫他们搬过去住了。

又过一日,新君便下了圣旨,钦定探花郎王德轼为当朝宰相,其妹王紫韵为昭和县主,指婚给新任江南巡抚孙克勤为妾,择日进府,随孙克勤一同南下赴任。

姬临霄把碍眼的王紫韵踢走了,还是个妾,彻底绝了她惦记他的门路。

随即修书一封,叫人南下送给裴允贤。

自这一日起,他不再胡闹,听从新君的安排,搬了张睡椅在龙椅旁,身上盖着裴允贤留下来的狐裘大氅,呼呼大睡。

如此,新君便给百官做出一副“孤在努力培养先帝留下的子嗣”的样子来。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一件事:先帝安葬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