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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大饼脸上,眼睛小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一看便有不少的鬼祟点子,不是什么走正路的人。

加之他蓄了一脸的络腮胡子,便更显得粗狂野蛮,半点斯文气都不见。

偏偏此人学问极好,是北杜最最得意的弟子,今年的殿试,先帝钦点他为探花郎。

一时风头大盛,连新科状元颜津都被他比下去了。

眼下此人送了一副“鸠占鹊巢”的画卷来,又在鸠的背上写了个“王”字,在鹊的背上写了个“裴”字,所含之意,呼之欲出。

若是换个资历老些的、名望高些的文官,裴耀庭倒也认了,可是王德轼算个什么东西?

即便新君存了罢黜他的心思,可只要这圣旨一日不下,他就还是堂堂的一品大员!

不过是个探花郎,就这么开始耀武扬威了,状元郎颜津还是他裴耀庭的门生呢,也没见这般不敬尊长,挑衅当朝宰相!

“气煞我也!”裴耀庭将画作丢回香炉中,奏表也没心情写了,转身去院子里散散心。

裴允贤盯着父亲的背影看了会,离开书房找小贺氏商量:“小姨,此事绝非空穴来风,定是新君给了什么暗示。女儿着实放心不下爹爹,这就出去找九王问问。若新君真有罢黜爹爹的心思,咱们也好早做准备。”

“可是乖女,如此大的风雪,你一个姑娘家,为娘怎么放心呢?”小贺氏担心不已,紧紧攥着裴允贤的手,不想让她一个姑娘家去奔走。

裴允贤轻轻掰开她的手,眉眼温柔:“小姨,我已是定了亲的大姑娘了,为爹爹分担一些应该的。你且好生在家看着弟弟妹妹们,我去去就回。”

“乖女,自你落水后醒来,倒是懂事不少,再也不似从前那般胡闹了。为娘心里是很开心的,可是为娘却也担心,你才十六岁啊,本就该是胡闹的年纪,如今却不得不为了府里的事奔波,为娘心疼。这样大的风雪,你要是再出个什么事,你娘泉下有知,也不会原谅我的!”不是小贺氏优柔寡断,而是她实在是怕了。

就在新君弑兄篡位前的半个月,九王曾托人传了口信,说有要事找裴允贤相商。

彼时谢芸谢姨娘刚刚生产不久,小贺氏作为裴府的主母,自然要尽力照顾,便叫她的陪嫁丫鬟绣眉陪着裴允贤去了。

谁想到,裴允贤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她的马车被对面行来的快马冲撞,连人带车全都滚进了护城河里。

若不是绣眉会水,及时将她救了上来,小贺氏只怕要自戕谢罪以告慰亡姐在天之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