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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帕,你的父亲得了什么病?”欧也妮问道。

“他的腿在工厂里被机器轧断了,一根尖锐的木叉也戳进了他的胸口……医生说,他的肺部受了巨伤。”说着,卡斯帕的眼泪又要忍不住,他一抽一抽地哽咽着。男孩的父亲痛苦地捂住了胸口,吃力地咳嗽了好一阵后,用微弱的气音说:“卡斯帕……不……不要动不动就哭,怎、怎么连小姑娘都……都不如了!”

卡斯帕捂住了嘴,把哭声全都咽了下去。

“让……让你们见、见笑了,女士们,先生。”他微微眯开了,一双暗淡的绿色眼睛露了出来。

“先生,如果说话会让您痛苦,就不必管我们了。”简爱站得更近了一些,“我和葛朗台小姐从事慈善和救助,也许您知道,工厂区新建的孤儿院和修道院,那正是葛朗台小姐牵头建成的。”

欧也妮也上前一步,柔声道:“您不必担心,我们并不寻求任何回报。我们和您说这些,也不是想要博取您的感激,而是争取您的信任。”

“咳咳……卡、卡斯帕!你是怎么认识……这样的大善人的?”

卡斯帕无措地看着她们。简爱清咳了一声,替他圆了过去:“我们在前往孤儿院的路上遇到了卡斯帕,卡斯帕是个好孩子,帮我们搬运了箱子。”卡斯帕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差点就要被羞愧淹没了。

男孩的父亲还要说话,简爱制止了他:“您看上去很累,多多休息吧,先生。寒暄的话留到您恢复健康时再说。”他挣扎了一下后,微弱地点了点头。欧也妮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出去看一眼,拿侬怎么这么久还没好。”

达西先生侧过身,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后,站在了简爱的身边。简爱主动抬起了手,挽在了他的臂弯之间。达西先生低头,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卡斯帕轻柔地帮父亲盖上了被子,被褥扇动间,简爱看到了他胸口包裹着的绷带。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药了,原本白色的绷带已经变得发黄,里面渗出了黄色的脓液和发黑的血污。她看到了卡斯帕家里的环境,这才意识到,缺少金钱是一方面原因,在这个地方,卫生安全更是重中之重。这样忽视卫生,就算是个健康的人,也难以支撑。

卡斯帕的父亲又闭上了眼睛,卡斯帕呆呆地趴在床边,满眼的无助和茫然。简爱靠在了身旁温热的躯体身上,才感觉好受了一些。达西先生搂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轻手轻脚地慢慢往外走。

简爱跨出了这个屋子——也许这个棚子也能被称作是屋子的话。欧也妮站在了一棵树底下,看着拿侬在水沟边熟练地生着火,把装满了水的锅架在了火堆上。欧也妮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看了过来。

“这里的水实在不干净,锅也不干净,拿侬刚才刷了好久。”

简爱看了一眼,只见锅里的水微微冒起了气泡,杂质随着热度上上下下地起伏不定。

“只好这样了。水不干净的话,一定要烧热了才能喝,卡斯帕刚才给他父亲喝的水一定是生水。就算是健康的人,恐怕在这样的环境下也难以维持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