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萧御瞪了他一眼，凤照棋只能抿紧嘴唇不敢出声。</p>
萧御讽笑道：“凤老爷，那两个奴才说他们不知道偷出去的东西运到了哪里，你信了。那两个奴才口口声声说照棋不知情，你却为何又不信了？！难不成你这信与不信，全是捡你自己想听想信的来信？！”</p>
“你！”凤云飞一时憋得满脸通红，却无言以对，“你不要胡搅蛮缠！总之我会负责把你的聘礼找回来，这件事你不需再管！”</p>
信你这个无能的男人能找回来就有鬼了。萧御不屑地想翻白眼，心中几欲作呕。</p>
“凤老爷说是方嬷嬷发现端倪，倒是要请这位方嬷嬷出来对质一下，她一个奴才到底发现了什么端倪，就能让我们堂堂凤府的大少爷当着众多家仆的面在这里上家法？！”</p>
方嬷嬷是卢氏身边的老人，凤照棋也说过卢氏从不在他面前说三道四，都是这个方嬷嬷自他小时候就在他面前挑拨离间。</p>
一个嬷嬷能有多大的能力，这一次一定又是卢氏搞的鬼。只是不知卢氏这一次为何把矛头对准了凤照棋？！还有那些聘礼——至少价值几万两银子的聘礼，虽然数目不少，但卢氏一个掌家夫人也不会缺了银子使，她要那些银子干什么？！即便偷走了，偷来的珍玩也不能摆出来，她难道还敢在京城里变现不成？</p>
萧御心下思量，老十已经不顾众人阻挠，进了房间把那缩在房里的方嬷嬷拽了出来。</p>
凤云飞怒道：“照钰！你成何体统！方嬷嬷是你母亲的奶嬷嬷！”</p>
萧御根本懒得看凤云飞一眼，只是看着那被老十推搡到院子中央的方嬷嬷。方嬷嬷仍旧淡然站定，一脸自矜地整理着稍显凌乱的衣襟和发髻。</p>
头发斑白，梳得一丝不苟，微尖的脸上一派严肃，面上几道皱纹都显出刻板的冷硬，果然是一个训练有素地位登顶的后宅嬷嬷。</p>
一直在他们兄弟之间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就是这位啊。</p>
“方嬷嬷，你如何断定是大少爷偷了锁在仓库里的聘礼？！”萧御微眯起双眼，开口道。</p>
方嬷嬷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禀大小姐，老奴从未断定是谁所为。只是将老奴所知道的事情告知老爷，一切是非论断，全凭老爷作主。”</p>
萧御只问道：“你就说说到底说了些什么？”</p>
方嬷嬷垂着眼皮道：“老奴发现这些日子大少爷一直为银钱之事烦心，还偷偷将屋中摆件拿出府去当了，老奴觉得此事份外反常，这才向老爷禀告。”</p>
萧御一直面无表情，此时却突然声色俱厉起来，冷声道：“好一个挑拨离间居心叵测的老虔婆！你有意断章取义，引导告密，挑起老爷和大少爷的矛盾争端，到底是何居心？！阿十，给她上家法，打到这个婆子说出真相为止！”</p>
老十沉声应了，随手从一个家丁手里拿了木杖，一杖将那方嬷嬷打翻在地，接着便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p>
萧御突然翻脸打人也只在一瞬间，众人都还未愣怔着未反应过来，直到那方嬷嬷在地上翻滚惨呼起来，凤云飞才猛地回过神来，气得连连跺脚。</p>
“反了，真是反了！谁给你的胆子如此放肆！来人，快把方嬷嬷拉起来，把那个奴才赶出去，赶出去！”</p>
几个家丁想上去拦阻，被老十轻巧巧地一杖打飞，其他奴仆犹犹豫豫地不敢再上前。</p>
方嬷嬷抱着头在地上翻滚，却躲不开无处不在的杖击，只能放开嗓子哭喊道：“唉哟！没礼法了，没礼法了！有人要动私刑——光天化日之下要杀人了——”</p>
她向来高高在上，无论是在尚书府还是在凤府，连一家之主也要对她恭敬有加，其他晚辈下人更不消多说，何曾受过这样的罪？！</p>
凤云飞看着着急，但是老十是谢景修的人，他根本指使不动，只能冲着萧御怒道：“快让他住手！”</p>
萧御不理会他，只是走到凤照棋身边，摸了摸凤照棋的后背。</p>
凤照棋疼得嘶了一声，抬头看着萧御。</p>
“哥，你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好？”凤照棋又是感动又是担忧地道。他知道哥哥只是在为他出气。</p>
“没事。”萧御摸了摸凤照棋头顶。</p>
他现在动不了凤云飞和卢氏，还动不了她一个婆子？惯会挑拨离间的小人，也该尝尝自己酿的苦果。</p>
“哥，那些聘礼可怎么办?”凤照棋仍在担忧。</p>
打了一个方嬷嬷是替他出了气，可是东西找不回来，还不是便宜了那些盗贼。</p>
萧御轻声道：“你不用多想，会有办法的。”老六去查了，不管查出什么来，总能找到些线索。</p>
萧御让老十停手，走到方嬷嬷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p>
“方嬷嬷现在想起来了么？到底是为什么要陷害大少爷？”</p>
方嬷嬷躺在地上疼得直抽气，一身狼狈哪里还有刚出现时的齐整严谨。</p>
她哼着叫疼，一双利眼狠瞪着萧御。</p>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今日如此猖獗，马上就会传遍京城，谁人都知凤府大小姐是个狠毒无情的货色，你总有一天要付出代价！”</p>
萧御满不在乎地讥笑一声，漫声道：“看来方嬷嬷记性不太好，阿十，再帮方嬷嬷清醒清醒。”</p>
老十严肃应声，抡棒就打。老十是刀口舔血的护卫，自然知道怎么打可以不伤根本，只让方嬷嬷吃疼受罪。</p>
只是那一声声打到肉的声音却吓得院中众人噤若寒蝉，凤照琳早被丫鬟促拥着进了房间。</p>
萧御看向那安静半掩的房门，却不知那卢氏什么时候会沉不住气走出来。</p>
一道身影突然飞奔进院，在萧御面前停了下来，单膝跪地。</p>
“阿六。”萧御微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气，幸好阿六赶来得及时，否则他也只能打方嬷嬷一顿出一口气，谢景修给的聘礼就没办法找回来了。</p>
“大小姐，奴婢找到几个人证，可以为大少爷洗清冤屈，顺便将聘礼找回。”老六眼神向某一处示意了一下，萧御有些半知半解，却也看出老六是胸有成竹。</p>
萧御让老十停手，叫老六将人证带进院中。</p>
凤云飞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人，全然是他不认识的面孔，看衣着打扮却像是下人。</p>
墨书墨画两个小厮却是一声高呼，双双从地上站了起来，迎上前去。</p>
“阿奶，阿爷，妹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p>
“爹，娘，你们……你们没事了？！”</p>
两家人泪水涟涟地团聚，凤云飞再迟钝也看出问题来了。</p>
老六向一名老人道：“老人家，你把刚才向我说的话，再向凤老爷说一遍吧。”</p>
那老人家抹干净眼睛，颤巍巍地走到院子中央跪了下去，向凤云飞道：“老爷，老奴是在府中马房喂马的，前天突然有一伙人把我们和墨画小子一家人全都抓了起来，锁在一处。老奴以为歹人是要求财，却没想到，他们竟是利用老奴等人，逼着墨书墨画做出诬陷大少爷的事！老奴惭愧啊！”说完不禁再次老泪纵横。</p>
凤云飞有些傻眼了，眼神不禁瞟向凤照棋，却只见那向来乖巧的幼子面上冷笑着，一脸不屑。</p>
方嬷嬷已经被几个丫鬟从地上搀扶起来，偷偷地想往屋里去。</p>
老六突然出声道：“方嬷嬷慢着，不把事情听完再走吗？”</p>
几个相扶的丫鬟瞬间站定不敢动了，刚才老十浑然不听凤云飞差遣的一通乱棍把她们都吓住了。</p>
方嬷嬷便是想进去，也只能被逼着站在了原地。</p>
“几位，到底是谁绑了你们，你们可能认得出来。”老六看向墨书一家人道。</p>
方嬷嬷勉强地抚平衣衫上的褶皱，不顾身上的疼痛挺直脊背。她的身份完全不同于这些愚人，在任何时侯都要自持身份。</p>
她根本不担心那所谓的训问。</p>
下面的人出手利落，哪里用得着卢氏和她身边的人出手。</p>
她们的手上，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p>
那老人家从地上站起身来，在院子里环顾一周，苍老的手突然猛地一指：“是她！就是这个婆子！是她派人绑了我们两家人！”</p>
众人看向老人所指的那处，方嬷嬷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根指向自己的手指。</p>
“这老贼奴胡说！”方嬷嬷猛地回过神来，怒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是谁！这是污蔑，他们是故意栽赃！——”她话音一顿，凌厉的视线猛地射向萧御，“是你，是你让他们干的！是你让他们故意栽赃于我！”</p>
那老人只向凤云飞道：“老爷，我等只是一届奴仆，尚要靠着凤府吃饭。试问我们怎么敢污蔑大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还望老爷明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