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赵大人一头冷汗,唯唯地应诺着,态度无比恭敬,“是,属下定当尽责。”前脚他巴巴地去给四阿哥的娘舅祝寿,后脚就有人来拆台。

永珹向他告辞,一个侍卫上前来牵住他的马,有了刚才那一惊,侍卫们的警惕性提高不少,看那如临大敌的样子是不能容再出任何乱子了。

一行人扬长而去,好半天赵大人才在亲兵的掺扶下起身,直接用衣袖擦擦额上的汗,回身向亲随低吼:“快备桥,回府!”今天街面上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那些属耗子的御使们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知道。何况是青天白日里大街闹出的动静。老夫要赶在御使之前写请罪折子扬长而去的一行人没注意到刚刚的出事的马车上一个少女掀开一条帘子忘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赚紧了手中的帕子,小声惊呼:“是他?!”

原来这家人和永珹还真有些渊源,马车里的小姑娘正是当年什刹海救上来的那孩子,舒福晋也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么巧又遇上恩人。当年的意外虽然有惊无险,也够她这个当额娘的做了一阵儿恶梦。她意味深长地瞅了自家女儿一眼,两次相救,两次化险为夷,看来欣妍这孩子真的和他还真是有缘,只是不知原来他的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如果女儿愿意,也不是不能高攀,选秀时秀女们若是有门路的,可以先和宫里的娘娘打好招乎,刚好舒福晋的表妹是皇上新宠,明年欣妍就可以选秀了,到是可以先打个招乎。

永珹回去后,寝宫书房朝堂几处转悠,日程排得满满的,早把那日街上的小插曲忘在脑后。所以当乾隆气势汹汹地来问罪时,他还一头雾水。乾隆对他那呆呆的无辜表情不为所动,手指头就快戳到小孩的鼻尖上,“你能不能让朕省省心!朕每天忙国事家,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永珹眼神更迷茫了,“皇阿玛,请您直说不要兜圈子。我保证皇玛姆的茶花不是我弄死的!”他很久不淘气了好吧?现在肆虐皇宫的是刚长开的萝卜头弟弟们呀,难道皇阿玛真的终于被如山的奏折折磨疯了?连自己是他哪个儿子都记不清楚?

乾隆被他怜悯的眼神一滞,手指更加颤抖起来,情绪在失控边缘:“你那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

永珹秀气的小眉头轻皱起来,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好像是,好像是以前老姐看的电视剧里苦情的妻子控述出轨的丈夫的桥段。虽然乾隆和那样的角色外型上相去甚远,但是口气真的好像。诚实地摇头,他每天都做过好多件事,不知道他说的又是哪件呢。

不能怪乾隆反映大,今天他刚一进慈宁宫,就发现太后心情很好,一直笑呵呵的,问明原因,是永璜的福晋带着几个命妇刚来请过安。太后对于温柔的漂亮女人很喜欢,夸福晋秀外慧中,正好有几个娘娘在跟前侍候,说着说着,女人们的话题就引到了其他小阿哥挑选福晋的标准上。太后征询般地问:有适龄的女孩子是不是也该给小四儿看看了?

乾隆不动声色:“那依皇额娘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太后对于这个心爱的孙子,自是比别人还上心许多:“小四儿一向懂事,哀家自是想给他配个好的,正好今天真听了件新鲜事,这对儿孩子到真是有些缘份……”

舒福晋对珍嫔被提过了自家女儿,珍嫔就上了心,四阿哥深得皇上和太后的喜爱,这是宫里的共识。若是能攀上姻亲岂不大好,对她自己也是有利无害。所以今天借着这个机会,当玩笑话博太后一乐,太后果然对爱孙的八卦很有兴趣,对她那侄女也问了些底细,性情身世自都是顶好的,她那样的身世不入宫也会是上三旗子弟的正妻,所以珍嫔喜滋滋地回去等消息。

乾隆面色不变,心思却沉了不少。太后不提想,他都快忘了,当年那有惊无险的一幕又被翻了出来,哼!臭小子还不到他腰高的时候就知道英雄救美欠风流债了,该说他真是得了自己的真传吗?当时自己的心脏差点没给吓停,事后父子俩还冷战了几天。没想到几年之后,小四儿又碰上那个倒霉的姑娘,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缘份,简直是孽缘!乾隆没有女人家那么多浪漫的心情,暗自泛起了嘀咕,这家的姑娘不会是个扫把星吧?怎么每次她出现,都能把自家小四儿拉进危险里!

乾隆一向是唯我独尊的人,在他额娘面前这种王霸之气会收敛些,他笑道:“皇额娘,您说的事,儿子还记得些,那时小四儿还小呢,不懂得千金之子不坐危堂的道理,之后儿子没少教育他,现在才终于有了些分寸。怎么能再把此女放在他眼前,那儿臣这些年的言传身教不都付之流水。皇额娘久居深宫,没些个新鲜事儿到底是闷了些,是朕疏忽了,回去就派人收集些好看剧本戏谱来,让教乐坊的宫人演给您看。也免得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什么小事儿都到您面前说嘴。”

太后自然是了解乾隆的,听懂了他的暗示,也不再说什么。太后身在这样的地位,每天宣见的人,大部份对她是有所求的,就算是当前没有,也是为着长远来打算的,所以有时不自觉地就被人当了枪使。

她也只是顺口一提而已,只是想起她们家小四儿也大了,该到了长辈给留意媳妇的年纪了。到是没想到乾隆反映这么大,她略一思索,不管是何原因,看来乾隆是对这家闺女还真不太满意。天下的好女孩多得是,只要皇上一声令下,都能排到城墙根去。所以太后也不急了,一切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乾隆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他把小永珹当小宝贝似地养大,虽然他不善于表达这种亲近,因为从没有人根他这般亲近过,和嫔妃们不一样,那是一种他血脉的传承的感动。软嫩的孩童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粉嫩的小娃娃,已经显出少年特有的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