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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在此时,他们都浑然忘记了身处险地,竟然被年青萍的讲述深深地吸引了,沉浸了往事之中。

邱冷海皱了皱眉,说道:“这件事我有所耳闻,据我父亲说,在一次批评风潮中,当年有十二个家族的被打击、被灭,死人超过两千人。十二个家族首领和骨干一共三百人全部被抓,被定罪。至此,也造成了古武门长达三十年的式微,在国际上,无法抵御耀阳帝国、圣殿骑士团等邪恶组织,如同缩头乌龟……”

“借我三千行市,我将踏平东京!古武门有这句玩笑话!”叶破军满脸不屑地嗷唠一声,道:“当他们非常善于窝里横,行市团、护卫团欺压普通武者,倒是很在场的!”

另外一名武者说道:“其中,有当时的四大家族之中的两家王家、杨家。我原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宋家和欧阳家会对他们两大家族动手,今天一听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当年诛灭年家的时候,这两个家族没有支持和参与。”

年青萍寒声道:“当打击刚刚到来的时候,与一般的武者不同的是,这些古武门大能往往是高傲而顽固的,这也是他们伤亡率最高的阶段。据我所知,只一个月内,就有三十名古武门大能被他们活活打死。太极双剑冯敬亭、擒拿铁手白寒山、铁腿罗英涵、白鹤冲天方白鹤、奔雷狂手雷夫冲、一掌震九霄蒋天门等,都以自己的方式结束了他们那曾经让人肃然起敬的生命。从这一阶段幸存下来的人,要么就是心理素质超常到变态的地步,另外一种就是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他们常常在批评大会上睡着了,或者神游物外,只有一声恫吓,才能让他们醒过来,机械一般地重复着,他们自己说过无数遍的人最词。这种神游物外或者麻木,是他们一种自我保护的精神外壳,可以让他们免于精神崩溃。然后,真正坚持没有崩溃的,会进入第三个阶段。旷日持久的批评将他们那由坚定的心性和理性构筑的思想意识大厦彻底摧毁,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有罪,真的看到了自己对古武门构成的损害,并为此痛哭流涕,他们的忏悔往往比那些一般武者要深刻得多,也真诚得多……”

任千沙说道:“据江湖秘传,当时由燕京石家、尚海慕容家等新兴家族以及参与征伐年家的其他家族,一共二十三个家族,组成了一个‘捍卫队’,都是二十来岁甚至十几岁的年轻武者。专门负责四处抄家、擒拿宋家和欧阳家点名要杀的家族和人物。宋家和欧阳家非常善于做戏,捍卫队完全是丧心病狂了,对宋元山和欧阳云飞非常崇拜,称之为领袖和尊主……”

“没错!”

邱冷海不知道是为了讨好年青萍,还是为了打击欧阳云飞,附和道:“宋家和欧阳家还写了很多语录,以红色字体印刷,被称为‘红宝训’,人手一本,没说一句话都要引用红宝训里面的语句!哪怕拉屎呢,都要念叨上几句,可笑之极!”

年青萍道:“对于捍卫队来说,进入第二个、第三个阶段的批评对象是索然无味的。只有处于第一阶段的牛鬼蛇神才能对他们那早已过度兴奋的神经产生有效的刺激,如同斗牛士手上的红布,让他们兴奋。但这样的对象越来越少了,所有人都崩溃了。而我父亲由于他的珍稀而被留到批评大会最后出场……”

她顿了顿说道:“我父亲虽然遭受了灭门惨案,但他从批评大会开始一直坚持活着,而且一直处于第一阶段,他不认罪,不自杀,也不麻木。每次他被押到台上,那神情分明在说:让我背负的十字架更沉重一些吧!捍卫队让他负担的东西确实很重,但不是十字架。别的批判对象戴的高帽子都是用竹条扎的框架,而他戴的这顶却是用钢铁浇筑而成的,还有他挂在胸前的那块牌子,也不是别人挂的木板,而是一块铜板,有两指厚,重量超过上百斤,上面用黑色醒目地写着他的名字,并沿对角线画上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把他押到台上的,是十多个捍卫党,其中四个都是当时的四大家族的两个与宋家欧阳家关系好的家主,还有一个是世家的家主……还有几名是我父亲的徒弟,我父亲曾经是他们的师父,还有当年年家的护院,我父亲曾经是他们的恩主。”

她声音变得悲怆起来,似乎看到了当年的情景,道:“当时的批评大会,已经持续了三个多月了,连日的批判,让所有人都身心疲惫,我父亲的到场,让台下的人兴奋起来了,刚才已有些乏力的口号声又像新一轮海潮般重新高昂起来,淹没了一切。”

“他们一直陈述我父亲的罪状,我父亲有理有据地反驳,一直不认罪。让他们哑口无言,甚至恼羞成怒!他们不停地用鞭子抽打我的父亲,打得他皮开肉绽,事实上,我父亲当时已经没有了修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被打了十几鞭子,如果不医治的话,他可能就彻底死掉了。但是,我父亲就是不认罪!”

“后来,我父亲沉默着,他在忍受着头上铁高帽和胸前铁板带来的痛苦,不值得回应的问题就沉默了。我记得很清楚,在台下,欧阳云飞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想让我父亲认罪一般人是不行的,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准备了新式武器,他决定亮出杀手锏了,他朝着台下挥了一下手。”

“接着,我母亲,身为地阶高手,与我父亲合称‘双剑侠侣’的凌霜华,走上了台上……”年青萍说到这里,顿住了,似乎已经无法承受当时的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