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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因为外头流动人口几乎为零,用工的少,他们着实过了两年苦日子,可没半年,安徽四川的剩余劳动力跑出去,盖房子的多起来,卖小东小西的也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来,他跟着四川人上工地,一天也能挣一两块钱,老姑娘学人批发头花发卡的,去学校附近兜售,少则几角几分,多则四五块。

以前在牛屎沟种地,一年到头也看不见一分钱,现在一天下来就能拿到现钱,还不少,再也不用被父母兄弟姊妹分去,他们高兴得就像去到了天堂!

俩人买吃买喝买衣服住旅社,白天苦哈哈上班,太阳一落山换上一身行头出门跳舞,喝啤酒,这日子是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可惜好景不长,浪荡惯的人,想要重拾劳动技能,不是那么简单。刚开始几天是被一张张花花绿绿看得见摸得着的票子鼓动着,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时间久了,钱也就那样吧,该吃该喝该玩儿的都经历过了,也就那样吧,没办法再支撑他们日日早起了。

工头见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就不要他干了。

老姑娘摆摊被治安队撵得满城乱跑,还被罚了几次款,也没了摆摊的动力。

两个懒鬼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天天睡旅社床上,跟骨头散了架似的。

谁知有天出门吃个饭的工夫,他们住的房间就被人洗劫一空,新买的几件衣裳被人偷走不说,藏床垫里的钱也没了。至此,两个人再次回到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的时候,可尝过甜头的他们,再也不会出去干苦力练摊了,他们另谋生路!

于是,当扒手成了他们的不二选择。

一开始十有八九都是以失败告终,可慢慢的练出技术,什么人的包他们都敢偷了!每被抓到一次,他们就换个地段,一路从省城偷到湖南安徽河北北京,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他们都要去碰碰运气。

钱也倒是攒下一些了,二人寻思着,等再在北京火车站“工作”一段时间,他们就回阳城买个房子,生儿育女,做点儿小本买卖,也过过寻常小老百姓日子。

可他打死也想不到,不是栽在同行手里,不是公安手里,而是他的同村顾老三手上!张大力是真怕了,他要是真被抓了,那老姑娘绝对不会再等他了,她一定会跟着能给她吃喝的男人走……

越想越怕,张大力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下,祈求民警能放他一条生路。

“这事不是我们放不放你,你触犯的是法律。”民警不由分说,将他带进派出所,“老赵,做笔录的人呢?”

“老赵出去了,他徒弟在。”有人回答。

所里熙熙攘攘,忙碌不堪。现在公安的三大任务就是抓小偷,抓流氓,抓盲流,而且,三个突出问题都是时代变革的产物,知青回城、农村剩余劳动力流向城市从今年开始异常明显,一个所里连所长都没时间坐班,天天出警是啥概念?

自从单方面宣布跟徐志刚断交后,幺妹已经好几年没进过派出所了。她好奇的看着忙碌的警察叔叔们,心道这北京城就是不一样啊,大河口的派出所民警闲得很,听说扛着气枪上山打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