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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这样的,我……我……”他结结巴巴,一鼓作的气在他冷冷的目光里,慢慢的又泄了。

他不知道,这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强大到他一肚子的计算说不出口,只能结结巴巴,哼哼哧哧,“我……”

顾三走过去,把门关上,又给倒了杯烫呼呼的开水,“要茶叶吗?”

“啊?!”

“要茶叶吗?”

“要……哦不,不用了,我就喝点白开水就行,我有肾结石,大夫说不能喝茶……”他的肾结石,就是真的长年累月一天十几个小时在汽车上憋出来的,最近愈发严重,疼到他恨不得满地打滚。

早在一年前,他就跟“老尤条”提过,能不能帮他调一下岗位,把他调后勤或门市部去,哪怕仓库看大门也行,大夫说了,他要再开长途车,肾结石保不准会越长越大,掉输尿管里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万一哪天在公路上发生这样的事,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可“老尤条”以没岗位为由,让他继续当司机。

前脚跟他说没空缺岗,后脚立马就把他亲外甥,刚初中毕业插队三年回来的小子安排进来,还是最有油水的门市部,这不看人下菜碟嘛?!

他当了这么多年司机,风吹日晒,严寒酷暑,只要轮到他的班,哪天不是按时出去?人晒得非洲人似的不说,顾不了家里,孩子越大越叛逆越不听话,现在又得了有生命危险的“职业病”,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居然赶不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

他心里气啊,可气又有什么办法?找“老尤条”闹?那不正好把他开除嘛,反正司机是肥差,多的是人想干!思来想去,琢磨大半年,他决定还是给老尤条送礼吧。

送点礼,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真的哪怕看大门也行。

这一次,快过年了,他拿出全家攒下的钱,趁上省城的时候买了一块梅花牌手表,亲自送到尤家去,只盼着能看在他这么多年辛苦的份上,给他通融通融。

而这一次,“老尤条”欢欢喜喜收下他的手表,还答应只要他多跑几次货,表现好的话就会给他调岗。

怎么“多跑”,那就自个儿想办法咯。而他要求跑的货,数量和品名虽然还跟以前一样,可厂家变了,地址变了,质量自然也变了。

货款每隔一段时间由“老尤条”和出纳亲自送上省城,他不知道具体到底多少,他只知道每次跑一趟下来,都能给他们带回几百块钱,而他,作为中间跑腿的,也能从中获取几十块……反正,比工资高多了!

就这样,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不知情,每个月就能拿双份“工资”,他越干越上瘾,家里买上职工房,陆陆续续添了不少新物什,眼瞅着下半年开学就能给儿子送进高中,到时候即使插队也不怕,就到周边农村去,他给想办法找个清闲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