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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弃嗓子不大舒服,随手扔了颗玄火丹到池子里,泛着凉意的池水开始回温,他轻咳了一声:“难为你听我说了这么久的牢骚,该说说你的事了。”

陆折予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和沈弃不是一类人,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点。若不是两家多年世交,幼时又在一起念书修习,他们绝无可能成为朋友。

但沈弃时常暗地里帮他料理一些暗箭,他也会直接掀翻拿沈弃体弱说嘴的人。

陆折予认为自己是在从心,他看不惯那些说着酸话的阴沟小人,并没有想与沈弃结交的意思;沈弃则是单纯地在锻炼手腕,陆家那些盘根错节的旁系分支,简直是他最好的发挥场所。

他们的手腕背道而驰,却莫名其妙地没有相看两厌,最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朋友,君子之交,淡薄地维持到了今日。

陆折予其实并没有多少朋友,认识这样久的更是只有沈弃一个。

可他要背叛沈弃了。

唯独林寒见,是他背信弃义都不能放手的人。

“我是想问你——”

陆折予缓慢地吐着字,说话时都还在字斟句酌,“你发的通缉令上,那位林寒见姑娘的事。”

“……”

沈弃脸上的表情完全消失了,他平日看上去很平易近人,实际上冷着脸时就会显得十分怵人,他的眼睛形状近似林寒见的桃花眼,比那更狭长一些,眼尾上挑得非常内敛,瞳仁是稍浅的茶色,漠然注视的时候犹如看着死物,“为什么问她?”

陆折予启唇,话将出口又停了停,他活到现在第一次面临这种事,父亲逝去时诸位叔伯、无数亲戚的倾轧,仿佛都比现在好过些:“你先前说要将她找回去慢慢折磨,可……你亲手教导写字的那人,也是她吧。”

沈弃茶也不喝了,茶杯被他扔到了温泉池中,他的眼神近乎空洞,什么都不包含,连愤怒的痕迹都没有,这种完全无机质的目光不像是人:“你想说什么?”

陆折予默了默,如实道:“我从未见你这么生气,仅仅只是因为提到了一个人。沈弃,你莫非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