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时间或许久了点,阿沐后座的人悄悄用笔捅了一下她的背:裴师弟,裴师弟!

阿沐愣愣抬头,眼睛倏然瞪得溜圆――更像小松鼠了。不,比小松鼠更可爱。

接着,她忽然“蹭”一下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严维还没坐下去,戏谑的一眼已经飞去:“裴小沐,你抢哥的风头啊?”

她大概才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度,实际姜月章并未点她的名字。她略松弛了肩,又悄悄冲严维一撇嘴。

那份亲密的默契刺伤了他。

姜月章不觉冷了脸:“裴沐,你来回答。”

阿沐再看他,表情又变得老老实实:“我觉得……是破开敌人防御的那一剑。”

正确答案。但他怀着一丝隐秘的、无理的怒气,不置可否,追问她:“为什么?”

她不假思索道:“从来零到一最难,而一到一百,只是时间问题。破开防御就是那个‘一’。”

不错,正是如此。

可为什么,分明是他问的问题、是他早已知晓的回答,当她站在阳光里,清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此理所当然地说出这句话――

他听见春雷落下,落在他心上。

――从来零到一最难,而一到一百,只是时间问题。

他看见了绵绵风雨,看见了雨后上涨的湖水,看见青山隐隐、云雾层层;他忽然意识到,涟漪从不会消失,它们只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他开始真正思索一些事。

回到院子里,他去找师父。他有问题想问,是他自己真正想问的。

“师父,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距离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和旁人不同,已经过去多年,师父也老了,但他才真正发自内心地对此感到疑惑,“为什么别人都有无数杂念、渴求,我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