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妥协了,捧起埙,看了看,又若有所思:“还是名家手笔。阿沐也会吹埙?”

她终于肯将脑袋露出来,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觑着他,比珍贵的水晶更闪亮。那张漂亮的、少年气十足的脸还是板着,硬邦邦地说:“不会。我就放这儿,等什么时候让陛下给我吹一曲,不行么?”

……这人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他都没计较。

姜月章忍住叹气的冲动,也有些许惊讶,还有淡淡的迷惘:为何裴沐这般放肆了,他却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发怒?

且不说发怒了,他就连半点不悦都没有。恰恰相反,他竟然,竟然……还有些高兴。就像终于有一层透明的、厚实的墙倒塌,从背后露出了一点真实――他渴盼已久的真实。

……渴盼?渴盼什么?

他忽然不敢细想。

只捧了埙,放在唇边。

片刻后,一曲悠长的乐曲响起。

古老的、呜咽一般的声音,竟然也能奏出如此平和的乐音。这些看不见的音律在阳光里飘飞,与尘埃共舞;它们飘飘摇摇,飞出窗外,飞向更高的天空、更远的地方。

不知何时,裴沐已经走下床。

她走到床边,望着远方。

“真好听啊。”

她回过头,对他微笑。

“姜月章,谢谢你。”

――这么些年里,终究还是带给了她不少成长,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