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夜晚,有月色如水。他们不在烈山之巅,却在山腰上的某个平台。

站在平台上,视线一览无余,能见到黑沉沉的森林一直绵延,在天穹下的远方与微微晃动的草原相接。几个黑点停留在天际,那是别人豢养的牲畜。

她坐在一截树枝上,晃着腿,断断续续地吹一片树叶。“嘘呜嘘呜”的刺耳声音在本该很好的夜色下回荡。

他忍不住说:“太难听。”

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她清澈含笑的声音响起来:“大祭司来了。”

这下,就好听多了。

“不过,哪里难听?这是自然的声音,蕴含了天地间的本质大道。”她振振有词,如此可爱。

他便笑了,不过在她眼里,兴许他仍是那个面无表情、让人讨厌的无趣大祭司。

“这般刺耳,便是大道,也是杀人之道。”

他踏云而起,落座她身边。树枝晃荡着,她惊讶的眼神也在摇晃:“大祭司竟然也会坐树上?”

迎着她的目光,他莫名心慌意乱,不得不错开目光,好让声音的平稳替自己做个掩饰:“看不下去罢了。拿来。”

她愣愣地将树叶递来。

借着月色,他看清了叶片边缘留下的浅浅银丝。忽然之间,他心跳如擂鼓,那些杂乱的欲念幻化而起,令他险些将叶片握碎。

但终究,他还是稳稳地拿起叶片,衔在唇齿之间。

并且,没有调换方向。

尝试了几次之后,他顺利吹出了想要的乐音。那是为数不多他能记住的民歌,她也曾哼唱过,是“蒹葭苍苍”如何如何。

她坐在他身边,指尖动了动。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她要来抓他的衣袖――是以为,还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