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看得稀奇,目光就一直盯在他耳朵上。等他坐在了案台边上,她也就趁势坐下,继续托腮看着那点殷红。

他肤色苍白,稍有绯红便格外明显。假如不是这点醉色暴露,她没准真被他那沉静冷然的侧脸骗过了。

大祭司的装束向来是齐全的,包括耳饰。在剔透的阳光下,镂空刻着扶桑图腾的纯金耳环坠在他脸边,在一片苍白与深灰中,恰恰好托着那一点红,好像风雪之巅有旭日升起。

裴沐忍着笑。

前天夜里他吻了她,那股凶狠的气势几乎将她震慑住了,可一转眼,他就回到那板正清冷的壳子里,好似一切都尚未发生。

若不是他的这些种种细节,她简直要以为他是后悔同她剖白了。

“大祭司――”

她继续拖长了声音,还伸手去戳他点了红的耳朵。用指尖勾勒他的耳饰,再用指腹一点点描摹出他的耳垂、耳廓、耳朵尖……

“……阿沐!”

他睫毛一颤,放下笔,有些狼狈地捉住她的手腕。

裴沐很是无辜地睁大眼:“姜月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怎么都不理我?”

大祭司……被称呼了“姜月章”这个名字的男人,神色一颤,拉下她的手,郑重握在掌中。

“……说什么胡话。”他语气略有无奈,却也显出一点深藏的柔和,“阿沐,我先看看公文。你安静些,别闹。但凡你有些动静,我便不能不分神……你该知道的。”

裴沐被他说得心软,一时连逗也不想逗他了。她应了一声,抽出手,就趴在一边看他。

看他垂眸凝思,看他指节如竹。

她保证她一点声音都没出,可片刻后,他自己却停住了。

大祭司放下笔,侧头看她,很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