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冬日的朝阳穿过晨雾,薄薄地落在他眉眼间;那柔和朦胧的光影,好似也令他看上去柔和不少。像神像有了温度,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在裴沐毫不遮掩的、直勾勾的目光下,“神像”再度皱眉。这也许是一个不快的标志,也许仅仅是一个不带情绪的习惯。

“看什么。”他声音中淡淡的斥责也像一种习惯使然,“裴沐,你太放肆。”

她立即反驳:“我什么都没说。”

大祭司比她高一个头,目光天生就是居高临下的。他斥道:“你的眼神太放肆。”

真是奇怪了,眼神还能做什么?裴沐暗自嘀咕,移开了目光。

方才觉得他神色柔和……那一定都是晨光的错。大祭司根本就是一尊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石像。

想是这么想,但裴沐自己也说不清,这后半句话究竟是不是一句十分不高兴,却并不当真的气愤之言。

她心中一不开心,就扭身背对大祭司,活像被大人训斥了的孩子。

偏偏这孩子还要装模作样,假作自己是在做正事,并不是闹脾气。

比如裴沐就将手搭在神木枝干上,语气压得平平的,说:“我要开始梳理神木之力了。”

虽然说得这么正式,其实她正竖着耳朵尖,仔细听身后的动静。

一开始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隐约被人注视的感觉;很快,裴沐听见了衣物窸窣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还有乌木杖击打在地面的轻响。

她有点诧异,忍不住回头,果然看见男人正往外走。她不禁问:“大祭司要离开?”

他并未停步。不过,似乎走得慢了些。

“副祭司自管照料神木,我还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