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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天,他实在待不住,就寻了一个稍稍高些的树,把自己团成一个黑白蓬松的球儿,没精打采倚着树枝打盹。半梦半醒之间,就发现有东西戳他的鼻子,杨岑想都没想,翻身挥了挥巴掌,忽然只听咯巴一声,有些闷闷的响,杨岑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头晕目眩,身子不住往下坠,他下意识觉得不对,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往下面掉,而且在他上面还有另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孔。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不及想别的,知道这个高度对花熊来说并不算什么,一眼瞥见坡下面有块边缘锋利的大块石头,狠狠心,调整了一下姿势,对准它砸了下去,心里还对这具萌萌哒的壳子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对不住,但是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壳子,只能委屈你了!

接下来他就成功的晕过去了,最后一个意识就是:拿头往石头上死磕,果然是真他娘的疼!

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文锦院里就人声鼎沸,四个大夫一齐被请了来,丫鬟小厮来来往往慌慌张张,差点刹不及撞着药碗。

“大爷这是从高处跌下来,又伤到了头。要是头一次碰着也就罢了,偏还又磕到了当日的旧伤,只能下一剂猛药,若是明天之前能醒过来便罢,若是醒不过来,这病就险了。”这几个大夫也都是京里的名医,最近常常往来于英国公府与医馆,对杨岑的病症最是清楚。

几人凑着头商量了半天,反复诊了脉看伤势,添添减减半天才凑足了一副药方子。

杨大老爷也知道些医理,一拿过来方子心就沉了大半,这药性甚烈,可见自己儿子这一回,怕是性命难保。撑了一年多不断给自己打气的崔氏,这会终于忍不下眼泪,但还没流下来,就擦了去。

“我就不信,我的儿子能过不去这关!”崔氏想着,兴许孩子没事,自己这么一哭,可不是平白添了晦气,咒了杨岑,干脆一咬牙,开始审问当时在院子里头执事的丫鬟。

“太太!好太太!三爷好好地睡在床上,我们不过做个活计,一回头就不见了!想是从窗户那边爬出去的!实在是看也看不及。”崔氏这一年来待她们甚是宽和,如今出了事,虽然心里害怕,却还想着能糊弄过去。

却不知崔氏也不是个傻子,忍着她们不过是为自己家儿子的疯病只有她们几个跟的时间最长,再换人来未必妥帖。不过以为他们只是不像从前那般殷勤小心,却不料竟然怠慢到这个份儿上,不是杨岑这回从树上摔了下来,滚到坡下,她还未必清楚。

一贯当家的崔氏怎能忍得这些,只听了这话,见一群人神情闪烁的样儿,连一向认为妥当的回雪都能说出这番为自己开脱的道理,便连眼皮也不抬,只挥挥手:“都撵了出去。”

“太太!我是老太太给三爷的”回雪还想用自己的老资历压一压崔氏,却不知道这主母是个急了连老太爷都能吐槽的人,何况只是老太太派来的丫头?当下冷笑一声:“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怕是要气活过来!”

旁边的人立刻堵了回雪的嘴,都一并拖到外面去了。

崔氏与杨大老爷也不敢睡,老太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听了大夫的话,脸色黯黯,看了这自小让他又气又疼的孙子,直等到晚上,眼见熬不住了,才拄着拐棍又一步一步踱了回去。

“祖父,三哥哥可还好?”杨岳还没睡,一直等到老太爷回来,才趿拉着鞋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