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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豆似模似样叹了一口气。

“李大爷?卖了?”阿窈反复念了好几遍。

杨岑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安慰地舔舔她的手。再一抬头却见阿窈不知从哪里拆出两个白玉的耳环,上面两只兔子正抱着篮子,篮子里头是灵芝,活灵活现,很是可爱。

晨起的阳光透过帐子,在她尚且稚嫩的脸上笼出朦胧的沉静。

杨岑的心像被一条线猛然扯了一下,莫名心疼。

阿窈想,如果时间倒流回去,在她八岁的那个元宵节,她绝不会出去看烟火。

漫天都是五颜六色的,炸开之后是各种图案,有五蝠捧寿的,有,一点点消散开,另外一处天边又绽开新的花样,街道两边满满的灯棚,有的灯楼子能扎三层那么高,整个京城都是灯火通明的,到处人挤着人。\'

她开始还看的高兴,也不知道哪里的人群一撞,她跟身边的人就松了手,就像打着旋的树叶,只能随着人潮飘。她个子小年纪小,等到被裹挟得不知道有多远,后脑勺上就挨了一棍子,再醒过来,早就离京城十几里,还多了两个形容枯瘦的爹和娘。

这对夫妇一脸凶相,防备心又强,她又哭又闹,中间跑了许多回——有回差点就跑出去了,却又被抓回来,吊在梁子上打了半夜,脸一点也没伤到,身上却一条条肿起来,一碰水疼得钻心。

她还是闹,还是跑,直到有一天,她全身青紫缩在柴房里面,半夜偷偷听见拐子商量要买药把她弄傻。他们已经不指望拿她换多少钱,京城里的告示贴了满城,拐子知道这回随手捞的人家境不凡,抓到就是砍头的罪,心里发虚,只想防着她说漏了嘴,大祸临头。

她怕得整个身子不停抖,京城里赵家的二姑娘,三岁会诵诗,五岁会作文,从来骄傲,就算死了也不能变成个傻子,由着别人去糟践。

她留个心眼,开着窗户吹了一夜的风,悄悄把混了药的茶水泼掉,接着发高烧烧了两天,病好的时候逢人就喊娘,装作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这夫妻俩是个谨慎的人,虽然是个小孩子,也不敢全信,反复去试探,阿窈日日夜夜提着一颗心。好在这时候她的年龄还小,拐子思忖着一个屁孩子能有多少心眼,慢慢也就放下了心,仍然拘着她,不让出门,但是因祸得福,既然要让阿窈把她们认作亲父母,反而对她比之前好了很多。

阿窈开始还盼着有人看了告示能来救她,到后来也不见有人说起这回事,盼望多了就成了绝望,她就改了方案,想着多讨好两个拐子,得到信任之后再趁机溜。

没想到讨好了一年半载的,两人不怎么打骂阿窈,冷言冷语也少不了,又张罗着让她认字,算盘珠子打得响当当,一个认字的尤物更能卖出去价钱,看她出落地越来越好,生怕少女怀春,被别人勾出了心思,天天仍旧是锁在屋子里。

周围都是庄户人家,本来奇怪,但庄子上的老先生却赞赏得很,摸着胡子直夸这一家:家规森严,家风正派,不使妻女四处抛头露面,与人整日交接,而生口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