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不习惯戴帽子,感觉脑袋痒痒的,忍不住伸手去挠脑袋。

这里抓一下,那里抓一下,光秃秃的小脑袋滑滑的,脑袋上的帽子滑落到地上。

沈川眼疾手快地捡起帽子给思明带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快速看赵元一下。

赵元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是婆娑寺的小和尚。”

思明慌了，拉住沈川的手小声说话：“我们被发现了。”

沈川皱起小眉头,小大人似的叹一口气，一副苦恼的样子说：“妈妈说遇事不能慌，我们一起去抱住他的腿,不能让他跑了。”

“好。”

思明和沈川再次抱住赵元的小腿肚,齐声说：“叔叔，叔叔,送我们回家吧。”

赵元心里充满疑惑，两个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大,现在问他们也问不到有用的信息。

他心想,还是先送他们回家吧。

他一只手牵一个,左手牵着思明,右手牵着沈川,牵着他们慢慢地来到茶馆门口。

俩人的任务完成,两个孩子高兴坏了,大喊大叫地往里面跑。

“妈，叔叔来了。”

“干妈，我们带叔叔回来了。”

叶蓁一直在二楼观察他们,赵元的表现可圈可点，即使被两个烦人的孩子‘碰瓷’也没有骂他们，反而很耐心地询问他们的家庭信息，并将他们送回家。

赵元的人品考验过关，接下来可以谈合作的事情。

叶蓁请赵元上二楼，拿过茶壶倒出一碗茶推倒赵元面前：“谢谢你送孩子们回来。”

赵元犹豫一会问：“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赵元看向沈川，沈川坐在旁边吃奶糕，鼻子上、脸颊上沾上乳白色的奶糕渍。

他指向沈川：“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等叶蓁说话，沈川站起身，按住裤头大声说：“我有小鸟儿，我是男孩子。你要看吗？”

叶蓁按住沈川的手：“不可以，妈妈之前怎么说的？”

沈川坐回自己的位置，撅起嘴巴说：“不可以给陌生人看小鸟儿。”

叶蓁揉了揉沈川的头发，扭头和赵元说话：“他是男孩子，他今天的打扮是我特意弄的？”

赵元看向叶蓁，叶蓁接着问：“为的是请你过来。”

“请我过来？”

“是的。”

叶蓁拿出一张纸条，展开推到赵元面前：“这张纸是你的吗？”

赵元低头看纸条，脸上的表情先是茫然，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后变得震惊起来：“是，只是……”

他想说他已经把纸条投入愿望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蓁拉开椅子坐下，小声和赵元解释愿望箱的真正用途。

赵元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淘金者赵仁川当年也是通过往愿望箱投放计划书被您选上？”

“差不多吧。”

“您选择我是觉得我能成为下一个淘金者？”

“可以这么说。”

赵元压抑着激动问：“您为什么觉得我能成为下一个淘金者？”

叶蓁给他续上一碗茶，拿起自己的奶茶喝上一口奶茶，不紧不慢开口：“因为你胆子够大。别人都不敢把牛羊肉卖出天价，只有你敢。”

赵元愣住，过了一会才说：“您也觉得牛羊肉可以卖出比现在高出五十倍的价格？”

这里的牛羊肉很便宜，一斤的价格在一毛钱到三毛钱之间。

“当然。”

赵元的眼睛开始发亮。

叶蓁拿出昨晚写的计划书：“这是我的一些想法，你拿回去看，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合作。”

赵元如获至宝，快速拿走计划书，迫不及待翻开第一页。

叶蓁及时喊停：“不要在这里看，这里人多嘴杂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那我回去看？”

叶蓁站起身：“我送你。”

赵元把计划书藏进衣服里面，拍了拍衣服，低头看衣领口的位置不像藏有东西的样子才站起身往外走。

叶蓁送他到门口：“慢慢看，不用着急，看完后想清楚再做决定。”

赵元嗯一声，蜷缩着身体融入人群中。

叶蓁转身返回二楼，这时沈川和思明已经吃完各自面前的冰糕，看着隔壁桌的冰糕流口水。

他们吃的是叶蓁亲自做的豆腐冰糕，材料中含有大量的豆乳。

叶蓁走向他们，伸手捂住他们的眼睛。

“流口水了，赶紧擦一擦。”

沈川窝进叶蓁怀里，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往上爬：“妈，我想吃牛奶味的双皮奶冻。”

思明使劲咽口水，小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

弥陀佛。”

小和尚不能破戒。

叶蓁放沈川下地：“行，一会给你们做。”

叶蓁带他们两个人回家，随后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一碗双皮奶冻。

沈川的是牛奶味的双皮奶冻，三个小和尚的是豆乳味的双皮奶冻。

下午时分，叶蓁赶马车带他们出去玩雪，天黑时送几个小和尚回婆娑寺。

第二天，她等来赵元。

赵元表示同意合作，俩人回沈家商量合作的大小事宜。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有人看到赵元在当天下午骑马离开长原生产大队，去向不明。

愿望箱的事传遍长原生产大队的各个角落，然后被口口相传，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婆娑寺门口有一个可以实现愿望的愿望箱，越来越多人听闻愿望箱的事情后结伴一起来长原生产大队淘金。

即使年关将至，淘金者络绎不绝，茶馆门口的站满来打听消息的行人。

二月中旬，长原生产大队迎来春节。

这也是沈家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春节。

钱小花的意思是杀两头羊，包几千个羊肉饺子，做一些羊肉炖菜，熬两锅羊骨汤，再做五十多斤的手工擀面。

沈老头则觉得过年不能光吃羊肉，应该拿家里的羊肉下山换一些鸡鸭鱼肉，所谓年年有余就该年年有鱼，没有鱼的春节是不正统的春节。

沈川也有意见，他想念山里的狼群兄弟，吵着要回山里带狼群兄弟回家一起过年。

三个人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最后因为吵不出结果找叶蓁做选择。

叶蓁求生欲极强，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提出新的问题:“你们的计划都很好，但都有些不足。不如这样，咱们今年去寺里过年吧。听思明说方丈每年过年都会准备丰盛的斋饭，咱们今年去尝一尝斋饭的滋味？”

“我不同意，大过年的去寺里过年寓意不好。”

“我也不同意，斋饭再好吃那也是斋饭，只有吃不起肉的人家才会在年三十的晚上吃斋饭。”

“我也不同意，我去山里找哥哥。”

钱小花、沈老头、沈川的注意力被转移，危机解除。

叶蓁抓一把头发，发出端庄优雅的假笑：“抽签吧，抽到谁的名字就按谁的想法过年。”

钱小花和沈老头

对视，沈老头点头。

钱小花哼哼着开口：“可以，不过你不能抽，得我们来抽。”

老二家的运气太好了，若是让她抽，她一定会抽到自己的名字。

“可以。”

叶蓁回房间那纸和笔，剪出四块四四方方的纸写下四个人的名字，把纸条折好后放入黑色的袋子里面：“你们谁来抽？”

钱小花、沈老头、沈川都想抽。

不过钱小花是家里的老大，她推开沈老头，拉开沈川，径直走向叶蓁：“我来抽。”

叶蓁打开袋子，钱小花伸手进袋子里面抽纸条。

她抓出一张纸条，背着所有人打开纸条。

又是老二家的名字！

钱小花转动眼睛，想了想耍赖起来：“这次抽到的是老二家的名字，三盘两胜，还得再抽两次。”

她快速折好纸条，把纸条放回袋子。

叶蓁没意见，抬头看向沈老头和沈川：“爸，沈川，你们同意三盘两胜吗？”

钱小花瞪他们，沈老头急忙说：“我同意。”

叶蓁打乱袋子里面的纸条，拉开袋子说：“行吧，那就三盘两胜，这回轮到谁来抽？”

钱小花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让沈老头过去抽签。

沈老头伸手进入黑色袋子，犹豫一会后拿出一张纸条。

钱小花走过去抢走纸条，打开纸条露出里面的名字：“沈川。”

沈川跑过去抱住钱小花的小腿肚：“是我的名字？”

钱小花抱起沈川，打开纸条给他看：“喏，这两个字就是沈川。”

沈老头看向黑色袋子：“还有一次机会。”

叶蓁忽然开口：“这次要是抽到你或者妈的名字怎么办？”

钱小花和沈老头同时开口：“那就再抽一次，三盘两胜不行咱们就来五局三胜。”

叶蓁心想，行吧，你们高兴就好。

她拿回刚才的纸条，折好后放入袋子里面：“这次谁来抽？”

钱小花和沈老头都抽过去，钱小花推沈川上前：“沈川去抽。”

叶蓁弯腰，打开袋子让沈川拿里面的纸条。

沈川拿出一张纸条，打开看一眼，纸条上面有两个字，他只认识其中一个：“叶，”

叶蓁接话：“叶蓁，这个字念蓁，草字头，有草木茂盛的意思。”

钱小花耷拉下肩膀，

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下次不许老二家的参与抽签活动，她运气太好，每次都抽中她，不公平。”

叶蓁顿时就笑了：“妈，我也不想每次都被抽中，是你们每次都抽中我。”

钱小花和沈老头开始一唱一和，钱小花说：“我觉得这次的抽签不算数。”

沈老头说：“我，我觉得也是。”

叶蓁看着他们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可以，不过你们不许再吵了，一会我来抽签，一局定输赢，抽到谁的名字就按谁的想法过年。你们同意吗？”

“同意。”

叶蓁拿出写有自己名字的纸条，将里面的三张纸条打乱，在钱小花、沈老头、沈川灼热的视线下拿出一张纸条。

钱小花和沈老头快速围过去，钱小花着急问：“谁的名字？”

叶蓁打开纸条：“你的。”

“真是我的名字？”

“真是你的名字。”

钱小花得意起来，抬起下巴，斜着眼睛看向沈老头和沈川：“看到没有，这是我的名字，今年过年听我的。”

钱小花和叶蓁在年二十九的早上开始杀羊，一次性杀两头。

他们不敢自己杀，找拉瓦弟弟过来帮忙杀羊，自己负责给杀好的羊剥皮、开肠破肚。

今年是1979年，翻了年是1980年。

年三十晚上，沈家人围着低矮的四方桌坐下，桌上摆满羊肉饺子和羊肉炖菜，这些菜散发着浓郁的香气，格外诱人。

叶蓁拿出自制的羊奶酒，给几个大人的碗里倒入半碗羊奶酒。

“干一杯，祝咱们来年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众人举起酒碗和她碰碗。

沈川碗里的是果汁，见爷爷奶奶、爸爸都和妈妈碰碗，学着大人的样子举起自己的碗和叶蓁碰一下。

叶蓁点了点他的鼻子：“要不要吃饺子？”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