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晋江独家发表

大婚后,在城主府的仆从们口中流传了三个版本的流言。

第一个版本出自新夫人院落中的侍从,他们说,城主自新婚之夜起,便再也没有下过新夫人的床,热水要了一桶又一桶,厨房为此还专门做了许多补肾壮身的膳食,新夫人深不可测。

第二个版本来自大婚当夜在前院宴厅伺候的侍从,只道城主虽中途离席,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又重回宴厅,和客人高声宴饮,后来雪姬前来服侍城主,待宴席散场后,城主便和雪姬一同回了霜花院,再也没出来过。

第三个版本来自主院的侍从,据说是一位白衣若雪,清冷高雅的俊俏郎君,打横抱着醉倒的城主大步踏入主院,院中侍从本想去帮忙接过城主,却被那郎君斥退,封了院门,不准任何人进入,直到七日后,主院大门才复又打开,城主脚步虚浮地从内走出,下台阶时,还差点脚软跌一跤。

这三个版本的人都说得信誓旦旦,有理有据,谁都说服不了谁,彼此争论不下,最终倒是达成了一个共识,城主是真的忙。

这些流言传到雪姬耳朵里,并未引起她的怀疑。

大婚当夜,他施展障眼法,以夏侯衍的形象进入小鲤鱼的院子,离开时匆匆,侍从自然是不知道实情。

之后他恢复女身,去宴席上拦截夏侯衍,夏侯衍到底还是对她心存怜爱,陪着她回了霜花院。却不曾想两人温存过后,这个男人竟然还想着从她的床上离开,去找另一个女人。

她垂眸掩下自己眼里的情绪,和以往每一个清晨一般,恭顺地起身服侍他穿衣,婚服满是酒气,她取来干净常服,想为他换上,夏侯衍按住她的手,“穿喜服,去那边之后再换。”

害怕新人察觉什么,他想得可真周全。

雪姬心里对夏侯衍的爱有多深,在那一刻,恨就有多浓。

“城主。”她软声撒娇,踮起脚送上自己的红唇,将舌尖上的药抵进夏侯衍嘴里。

夏侯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已经本能地做出吞咽动作,将药丸吞入腹中。

“你给我吃了什么?”夏侯衍一把推开她,伸手去抠喉咙,他那样一副惊疑的神色,竟像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的枕边人。

雪姬觉得有些好笑,“城主难不成在疑心妾身会害你?”

她是他的灵兽,与他同床共枕百年,为他操控自己的同类,剔骨抽筋,剥皮取肉,只要他一句话,她什么都可以为他做,就算剖出自己的心也在所不惜。

到头来,她只是出乎他意料地喂了他一颗药丸,竟让他吓成这样。

夏侯衍满脸阴沉,眼神冷得像柄出鞘的剑,一把将她按在塌上,手指紧紧扣住她脖颈要害,再一次沉声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雪姬脸上的血色褪尽,身子不受控制地细细发颤,笑了笑,“只是一颗丹罢了,你经常用在妖兽身上,知道药性的。”

夏侯衍取妖身上物,既不想让它们有反抗之力,却又喜欢听它们哀鸣,这才有了这样一种丹药。

这个药,他书房里便存有解药,夏侯衍脸色稍缓,但仍是不悦,“雪姬,我是不是宠你太过了,才纵得你如此放肆。”

眼泪从雪姬脸上滑落,她抬手揽住身上人,“我只是想留下你。”

夏侯衍扯开她的手,从塌上起身,动作堪称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泪痕,眼神却冷,“乖,听话。”

雪姬蜷缩在塌上,承受着来自契主的惩戒,诛心之痛,都比不上此刻夏侯衍决然离开的背影带给她的痛苦。

夏侯衍总叫她听话,她也从来都是听话的,可听话并没有换来他更多的怜惜。

主院距霜花院并不远,在修士眼里,须臾便可到达,但药效发作得比夏侯衍估计得要快,他只御空行到半途,便灵力不济。

脚下是后院澄澈的一汪湖,灯火映照得湖中如星辰,他浑身灵力凝滞,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

在即将落入水面时,一双手臂伸来,揽住了他的腰。

夏侯衍五感清醒,神识却时聚时散,偏头看去时,没有认出来人。

“多谢道友……”他按揉自己眉心,费力保持清明。

“道友……”雪姬喃喃着这两个字,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哭是笑,他竟然没把自己认出来,“我送城主回去。”

“不劳……”夏侯衍即便是神识不清,但对旁人戒备之心却未减少半分,尤其是现在,更不可能劳驾一个外人。

雪姬身上的契纹亮起,夏侯衍在召唤他,召唤得如此急迫,契纹灼得他生疼。

他半托着夏侯衍的腰,在他耳边道:“城主,妾身就在这里啊,你仔细看看。”

夏侯衍拧紧了眉看他,好半天后,才迟疑道:“雪姬?”

“是我,”雪姬说着,打横将他抱起,大步往主院而去,“请城主好好看看我。”

他把夏侯衍压在塌上的时候,第一次体会到身为男子,肆意掌控他人的快乐,难怪,难怪以往时,她越是被折腾地哭,夏侯衍便越是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