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说:“这其实跟观众对男女的刻板印象有关。从古至今,中外的神话传说中、历史事件中,女性都被定义成邪恶的,你看中国外国的神话都有女人灭国,女人带来战争,女人带来灾难的形象。而男性虽然也有邪恶的形象,但正义的就永远都是正义的,他们的形像是一成不变的,这就限制了如今男演员的戏路。就算是好莱坞,男演员演一个坏人角色都叫突破。”

柳苇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下她理解为什么陆北旌会这么焦虑了。他想突破的不止是自己的戏路,还有观众的思维定式。

为确实非常冒险。

王导拍拍她的椅子背,说:“所以,你啊,就放开了演。昨天的演法,未必就适合你。你演你自己的,不必考虑形象问题。你要是能在这里演好了,其实对你接戏是有好处的,日后你的戏路会更宽,这是陆北旌都羡慕的。”

有道理。

假如不局限在只能演出慈爱的母亲角色,那她确实有很多想法了。

柳苇成功被王导洗脑,在刚演了两部电影后就准备突破自己的形象了。

于是,在化完妆之后。第一幕,她要坐在家里回忆追思走丢的女儿。

这一幕要怼脸拍,时长最多十秒,最少三五秒就行。

王导也是想试验一下看能不能拍好,要是这一幕都不行,后面就不用试了。

为了给她足够的空间,所以她是自己一个人坐在格子间里,正面、下面、侧面各放了一个摄像机收画面。

王导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格子间的下面,盯着监视器。

柳苇走进格子间,下方的工作人员举手势告诉她倒数三、二、一,开始。

柳苇站在狭窄的房间里,腿后面是床,面前是简易柜,尽头是简易衣柜,柜子上摆着陈旧的电饭锅,旁边还插着筷子筒,满满当当。

光源不好,只从墙壁上投过来一注光,是台灯,灯罩去了,光会范围大一点。

这一幕的主旨是“慈母思念女儿”。

但柳苇的表情一点都不慈母。

她的表情不柔和,不温柔,也没有思念感。

倒不如说——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工作人员当然发现了,不敢出声,都在互相使眼色,还有人在看王导。

王导很平静,面无表情的盯着监视器。

柳苇的参照物就是她自己的母亲。

母亲在家里是跟她接触比较多的人,仔细回忆起来,小时候是她和姐姐一起干家务,后来姐姐考上公务员出去后,就是她干家务,母亲也跟她一起干,不过多数是指挥她干。父亲和弟弟很少直接跟她说话,说话也是让她去干什么,比如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每当由父亲或弟弟开口了,母亲就会骂她,嫌她动作太慢,太懒。

不过,因为母亲也很辛苦,所以她倒是不记恨母亲当时使唤她干活,因为在她心中,两人是一伙的。

这个想法其实并没错。就算是在当时,她也很清楚的知道母亲在家中干活最多,有了她和姐姐之后,她就有了帮手,她就可以让她们干,她就能少干点了。

就像大佣人手底下多了两个小佣人。她以前在家里看电视,特别喜欢跟母亲这么说,说她就是电视剧里的婆子,她是小丫头,母亲就会不屑的说她才是丫头,她是太太。

她觉得母亲看不起她,所以总借着看电视的时候故意这么说,说过好几回。

柳苇从柜子上拿起一件东西,那是道具组用来让她回忆女儿而特意摆上去的女儿的学生证。

柳苇对着镜头,偏了一下头,嘴撇了一下,轻蔑之色满到快要溢出来。

这下,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都震惊了,副导演赶紧去看王导,还想跟王导说话。

王导摆了摆手指,指着监视器让他们接着看,让柳苇继续演。

柳苇把学生证扔了回去,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刷手机,她打开抖音,巨大的刺耳的抖音声音就露了出来。

她坐下饶有兴趣的看,不由自主的露出轻蔑的笑容。

整个表演过程两分钟多一点,王导喊了卡。

柳苇出了格子间,工作人员赶紧进去收机器复位道具,声音就吵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