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难(真真假假)

大道之争,还关乎明光书院众人的前途乃至生死……

一时间,竹林寂静,唯有风动。

唰啦啦――

云乘月等人所处的这片山谷中满植翠竹,青影斜漏阳光。

分明清新安宁之景,影子晃动之间却有竹叶如剑、竹茎似刀,纵横如刀戟,又似书文银钩铁画。

“再怎么说,你们也只是初初踏入书文道途的新人。这件事……对你们来说是沉重了些吧?”

站在翠影之中,杨霏轻叹一声,缓和语气。

此言一出,季双锦和陆莹都下意识点点头。

杨霏一笑,道:“所以,你们今夜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二。是要走明光书院的路,还是白玉京的道,亦或……干脆离开明光书院?”

她敛去笑容,颇有些严厉地看着几人。

“你们真有这份决心,敢参与天下未来大势之争?万一失败――你们可知下场如何?!”

这一句声音陡然提高!

杨霏一直身姿优雅、语音柔和,忽然疾言厉色,又有四周竹林飒飒作势,竟带出几分风雷之势。

呼――

恰好又一阵风过。

不,究竟是恰好,还是被杨霏周身波动的灵光带出?

无论如何,风竹齐动,恰恰是将她那句喝问放大,直直烙入了听众心底!

――是坚持考核,卷入暗潮涌动的大势之争,还是选择后退一步,明哲保身?

是进是退?

进,不说考核艰难,若是未来书院落败,她们岂不是一起遭殃?

退,虽然进不了书院,但也能去别处求学,先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判断的局势,也不是一个很难看清的问题。

所以……如何选择?

一时之间,季双锦和陆莹都流露出迟疑之色。

季双锦虽然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出身,但因为前未婚夫乐熹的缘故,受了良好教养,也知道一些秘闻。此时,她面色变来变去,混合了惊讶、了然、思索、恐惧……动摇最为明显。

陆莹就简单多了。她先是一惊,又是犹豫、舍不得,最后撇撇嘴,有点烦躁却又释然地吐出口气。

“那就算……”

“那就算一算,如果少了我们三人,其余竞争者通过考核的可能,可以大多少?”

云乘月笑着接话。

其余竞争者……?

除了一脸平淡的辰星外,其余几人都是一愣。

季双锦有些不解:“乘月,你忽然提这个,是……?”

反倒是从小挣扎求生的陆莹,只稍稍一怔,立即神色一变、后退一步,略显敌意地盯着杨霏,手里也做出防御姿势。

云乘月则双手交叠身前,指间牢牢抓住“镇山河”――这支据说是稀罕宝物的毛笔,回击了庄夜后,就一直在云乘月手中。杨霏并未拿走。

而此刻,“镇山河”的笔尖,正直直对准杨霏。

甚至一点墨色灵光,已经氤氲出来。

注视着这点灵光,杨霏细而优雅的眉毛,轻轻地、轻轻地扬了起来。她方才笃定的眼神沉了下去,微微笑的唇角也沉了下去。

“云师妹……这是何意?”她问。

云乘月的手纹丝不动,毫笔笔尖也纹丝不动。

她只是看着杨霏,平静地说:“这话应该是我问杨前辈。”

“杨前辈‘循循善诱’,想劝我们放弃考核,是什么意思?”

杨霏陡然不悦:“云师妹是说我对你们有歹意?若真是如此,方才在山门前,我何必助你?”

“何况……”

杨霏再瞄一眼云乘月手中的笔,轻蔑地说:“即便是重宝‘镇山河’,由第三境的小姑娘拿着……你真以为可以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云乘月笑了笑,而且笑得有点无奈。

“我就不明白,只是参加个考试,为什么这么难。”

她终究也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毫不犹豫:“杨前辈,果真是――前辈,么?”

她着重咬了“前辈”二字。

这句话刚刚落地时,四周很安静,没发生任何变化。

接着,季、陆二人都惊讶地扭头看她,眼里写满了疑惑。

继而,杨霏略略偏了偏头。她发上的青玉簪一闪,飞掠过一抹刺眼的阳光;还有一些阳光落在她细白的脸上,模糊了她的神情。

“云师妹在说什……”

“――人家都拆穿了,你就别装了。”

她正否认时,横里却飞来一声嗤笑。是从竹屋的方向传来。

云乘月循声望去,只见竹屋门口有一名青年男子倚门而立,正似笑非笑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