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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锦看向床上的陌生女孩,答道:“……亲戚。”

“你咋个才来,昨晚那么大的事儿,咋把这娃娃儿一个人放了这么久?”老婆婆抱怨起来兴致勃勃满面红光,看起来真不像是从火灾现场出来的受难者,“她爹妈呢?早点时候这娃娃醒了一次,哭着找妈,哭了好几个小时,这才累得睡着了。你说说你们这做家长的,一天天能把什么事挂心上,闺女都这样子了,人都还不知道做啥子事,拖到什么时候才发现呢?还好这姑娘福缘厚,眉心一点朱砂痣,说起来,这是大富大贵之相呐,古时候只得菩萨才长这模样的朱砂痣,凡人生了,那定要得天神保佑,大难不死,必有后来之福……”

淡锦听着老婆婆的唠叨,目光停留在冉初秋稚嫩的脸上。

她很少会可怜别人,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已经坠到了可怜的底线边缘,所以在她眼里,大部分人所谓的痛苦只是庸庸碌碌的无病呻吟。

她知道,其实冉初秋的经历已算得上非常惨痛了,但是她的心底仍无法掀起太大涟漪。她只会轻轻地感叹一下,真是可怜。感叹过后,心里终究还是静如止水。

这样是不是太冷血了呢?

淡锦笑了笑。她的性子如此自私凉薄,但她的脸上却经常出现笑。或许如莎翁所说,奸诈的心,必须罩上虚伪的笑。

但她也没办法。“感动”这种事就和爱情一样,不是你觉得它应该发生,它就真的能发生的。

第5章 《十日谈》

老婆婆啰啰嗦嗦念了很久,淡锦一直没有打断她。等她说得口干舌燥停下去拿茶水杯时,淡锦才温和地开口:“婆婆,您想喝热水么?我去给您接。”

“不用啦,你好好照顾你妹妹就行,”老婆婆和蔼地摆摆手,又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一个睡着的年轻人,“我有我儿子在呢。”

淡锦顿了顿,轻声道:“……她不是我妹妹。”

老婆婆一听,刚想说些什么,却见熟睡的冉初秋动了动手臂,有转醒迹象。她翻身时似乎牵扯到了后肩的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朦胧地睁开一双哭红的眼睛。她困顿了片刻,然后下意识看向床边的陌生人。

陌生人也回视着她。

这应该算是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会晤。瑟缩在病床上的冉初秋小小的,头发毛茸茸的,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水红,淡锦觉得,她好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猫咪。

这个第一印象给淡锦留下了很深的影响,以至于在接下来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她都一直觉得她像只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