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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忤作房在那边,杨瀚暗暗记下了。

忤作房外,一个书办一脸嫌弃地站在那儿,离门口远远的。忤作和刽子手,都是整天跟阴物死尸打交道的人,平素里旁人都不爱跟他们打交道,刽子手更是常常打一辈子光棍,很少有女人愿意嫁他们的。据说他们杀人杀多了,若有子嗣,便有报应,至于刽子手本人,杀气太重了,恶鬼也要回避。

这时,许宣挎着药箱急急走来,一见那书办,便客气地笑道:“常先生,劳您久候了。”

常书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两具尸体,都搁里边了,你仔细检验着,回头形成文案交给我,大老爷要看的。”

“是是是。”许宣忙不迭答应,就要进屋。

那常书办本来要走,忽又停住,回首道:“记着了,万万不可损坏尸体,有违人道。只许通过外伤和其他办法勘验尸体。”

许宣笑道:“老规矩了,小人自然明白。”

常书办点点头,施施然地走开了。

忤作房里还真不像外人想像的那样阴森恐惧,窗明几净,几上还摆着一盆花儿,显然是许宣精心侍弄的,长得正艳。

只不过,这房子确实空,除了一桌、一椅、一盆花,便四壁空空,只有四张木台,现在两张上放着尸体,尸体上盖着白布。地上是缝儿合得甚密的水磨砖,东高西低,墙边一口大缸,缸上一只木桶,显然是用来打水冲洗血迹用的。

许宣掩好了门,吁了口气,便把药箱放在几上,打开,拿出几样工具。便去掀开一具尸体的盖布,下边正是悠歌小娘子。她身体虽然遭到破坏,脸上却仍保持原样,惊恐的模样也因死的久了肌肉松驰,而变得平和下来。

许宣细细检视良久,带着一手血沉吟道:“好生奇怪,这伤口都是由内而外的,可是,能有什么东西,是能在人体内向外刺出的?这不可能啊?难不成真是妖狐作祟?”

沉思半晌,许宣露出热切的目光,返回走到桌边,打开药箱夹层,里边竟是整整齐齐一排锋利的刀具,刀具各式各样,有极细小的刀,也有可以斫骨的厚背刀,看着很是怵人。

许宣亲切地抚摸了一下那排刀具的柄,却又犹豫了一下,喃喃自语:“平素虽无人进来,可这次两具尸体不同,都与官员被杀有莫大关系,不能冒险,一旦被发现……”

想到这里,许宣又把那夹层合上了,可是扭头看看悠歌小娘子平静的模样,又不禁长长地吸了口气:“这样死法,闻所未闻,于我而言,也是几无可能再遇的奇迹啊。若能探个明白,不但对我医术大有助益,还能发现些什么,帮这姑娘报仇雪恨,若是如此,便毁坏了她的遗体,她也不会生气的吧?”

想到这里,许宣便向悠歌小娘子长长一揖,默默祈祷:“此时不便下手,待我晚上再来,还望小娘子宽宥则个。”他要打主意,也只能打悠歌主意,李通判那具尸体,他是万万不敢破坏的,那是高官,关注的人多,一旦发现他把人家开膛破肚了,那可是大罪。